而碎玉轩内,沉寂了许久的甄嬛,气色竟好了许多。
她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疏朗的月色,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光。
槿汐替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裳,低声道:
“小主,如今正是扳倒华妃的最好时机,年羹尧倒了,她没了靠山,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甄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轮冷月,眸底沉寂已久的寒芒终于亮起。
丧子之痛,罚跪之辱,还有眉姐姐被构陷的冤屈,这些仇,这些怨,她何曾有一刻忘记过?
第二日,甄嬛特意绕开了宫道上的耳目,轻车简从地去了曹琴默宫中。
她屏退了所有宫人,只与曹琴默相对而坐。
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眉眼,甄嬛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曹贵人,你我都清楚,年世兰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事,如今年羹尧倒台,她已是无根之萍,你若还抱着侥幸,以为能置身事外,他日年世兰败落,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曹琴默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她抬眼看向甄嬛,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甄嬛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继续道:
“你替她出谋划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皇上未必不知,可若你能主动揭发,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年世兰身上,皇上念你有功,看在温宜公主的面子上,定会饶你一命,还能保你和温宜一世安稳。反之......”
她没有说下去,可那未尽之言,却像一把利刃,直直戳中了曹琴默的软肋。
甄嬛是有备而来的,她清楚地记得,当年淳贵人溺亡,曹琴默曾隐晦地提醒过自己。
还有年世兰用木薯粉害温宜公主之事,曹琴默心中必定怀恨在心。
这些,都是她撬动曹琴默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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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景仁宫的暖阁里熏着淡淡的龙涎香,妃嫔们按位份高低依次落座,鸦雀无声地候着皇后。
曹琴默来得格外早,待皇后落座,她便率先出列,跪在地上,声音清亮得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皇后娘娘,臣妾有要事要说。”
曹琴默伏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供词,双手高举过头顶,
“华妃年氏多年来祸乱宫闱,罪行累累,臣妾今日斗胆,将其桩桩件件一一禀明!”
暖阁内霎时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她将供词呈给皇后,又捡了几件要紧事说,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听得在场妃嫔们脸色煞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恰在此时,皇上也驾临景仁宫,听闻曹琴默的话,他缓步踏入暖阁,接过皇后递来的供词,翻了几页。
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唯有目光沉沉地落在曹琴默身上,那目光里没有赞许,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看得曹琴默脊背发凉,忍不住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