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许久之后,第二轮的枪炮声响起,居于军阵中央的火炮们在怒吼声中宣泄着能量,被弹片溅起的沙石狠狠砸在建奴及其麾下战马的身体上,让不少猝不及防的建奴栽倒于马下。
不过在诸多将校的高声厉呵下,略显茫然和不安的建奴骑兵很快便重新变阵,不再从原有的方向突破,反倒是再度分散,如飞燕般在明军两侧穿梭,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了官兵军阵的后方,试图以此分散官兵的阵型,撕开这看似固若金汤的一字长蛇阵。
随着时间的流逝,精神力高度集中的藤牌兵们逐渐感到一丝疲惫,厚重的藤牌和铠甲在持续移动中变得如山般沉重,但建奴骑兵却是来去如风,己方的枪炮虽能还击,却难以命中这些高速移动的目标。
将主,这样下去不行。不多时的功夫,京营武臣孙应元策马来到中军,脸上已有汗珠,原本信心十足的神情已是消失不见:这些鞑子们明显在消耗我们,儿郎们的体力下降很快。
他刚刚瞧得清楚,这些来势汹汹的鞑子仅派出了部分兵力便缠住了近乎于倾巢而出的官兵,在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上万名鞑子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黄得功也从左翼赶来,铁甲上沾满尘土:火炮的杀伤力有限,咱们的攻势实在是太过于被动。
沉默着点头,杨肇基凝神观望着眼前的战场,面色阴沉死水。
作为从军多年的老将,他何尝不知建奴的意图?一字长蛇阵虽能抵挡正面攻击,却难以应对这种机动骚扰。
眼下已是四月下旬,头顶的烈阳虽然还称不上毒辣,但长时间的暴晒以会加速儿郎们的体力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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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杨肇基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狠辣之色,扯着沙哑的喉咙咆哮道:传令!
变阵!
弓弩手上前!
许是心情过于紧张,杨肇基脖颈上青筋暴露,脸颊上的刀疤也因充血而显得狰狞吓人,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
众所周知,在行进过程中变换阵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于兵卒的作战素质,传讯兵的传达能力,将校的指挥能力都有极高的要求,稍有些不慎,便会导致自乱阵脚,满盘皆输。
但眼前的建奴不断在军阵侧翼迂回拉扯,自己军阵中的火炮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自己也只能奋力一搏,不然待到己方士卒的兵力消耗殆尽,那沉甸甸的藤牌非但不能为己方提供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反倒会成为最为凶险的催命符。
这是生与死的抉择!
变阵?闻言,黄得功先是一怔,随即便下意识的应声道:此刻变阵,若被建奴抓住破绽...
虽说京营将士平日里没少操练在行进过程中变幻军阵,但在战场上还是第一次,况且敌人还是以行动速度见长的建奴,这要是有所差池..
总不能坐以待毙。杨肇基斩钉截铁,直接打断了欲言又止的黄得功:建奴忌惮我等的枪炮,暂时还不敢靠近,我等还有变阵的机会。
若是待会儿郎们体力消耗殆尽,咱们就是想变阵,也没有机会了..
言罢,也不待身旁的将校们再做争辩,杨肇基便详细部署道:除第一排藤牌兵之外,余下的藤牌兵迅速后撤,弓弩手压阵上进,三轮齐射后立刻后撤,长矛兵与刀盾手准备与敌肉搏。
神机营将士伺机而动。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悠然响起,官兵保持了多时的阵型开始变化,前排藤牌兵如潮水般后撤,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