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没有回答。
她环在他腰上的手,却缓缓上移,探入了他微敞的衣襟。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感受到他骤然屏住的呼吸和瞬间绷紧的胸膛肌肉。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寻,指尖划过他清晰的锁骨,停留在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急促而沉重的搏动。
岑琢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被这过于直接、也过于暧昧的触碰击溃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上她的鬓角,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他没有推开她,反而像被那股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和此刻肌肤相贴的触感蛊惑了,又或是某种自暴自弃的认命,僵硬的身体竟缓缓放松了一丝,甚至微微向她靠拢。
巷子深处的阴影浓重,将两人纠缠的身影完全吞没。远处市声依旧,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一隅鼓噪。
“……殿下。”他又低唤了一声,声音已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某种近乎破碎的、压抑到极致的颤音。
文远抬起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屈辱、挣扎、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点燃的晦暗火苗。她没说话,只是收回探入他衣襟的手,转而捧住了他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紧抿的唇角。
然后,她微微踮起脚,吻了上去。
不是试探,不是温柔,是一个带着明确占有意味和某种安抚性惩罚的吻。舌尖撬开他因惊愕而微张的牙关,长驱直入,攫取他所有的气息和思考能力。岑琢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某种堤坝彻底决口,一直紧绷的抵抗土崩瓦解。他放在身侧的手,迟疑了一瞬,终于缓缓抬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环住了她的腰,然后猛地收紧,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巷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灼热起来。
那些朝堂算计,那些怨愤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暴烈的亲密暂时冲散,只剩下最原始的身体反应与感官刺激。
不知过了多久,文远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她的唇瓣泛着水光,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暗色。
她看着岑琢依旧有些失神的眼和泛红的眼尾,用指腹轻轻抹去他唇角一点湿痕,低声道:“跟我来。”
说完,她松开他,转身朝巷子另一头走去,步履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场激烈的纠缠并未发生。
岑琢在原地站了片刻,胸膛仍在微微起伏,看着文远毫不迟疑的背影,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离巷子不远,便有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客栈,门面不大,也并不起眼。
文远径直走了进去,要了楼上一间僻静的上房。
掌柜的见多识广,只看她气度衣着不俗,又带着个明显是随从的小厮,后面还跟着个神情冷肃、衣着普通的年轻书生,并未多问,只殷勤地引他们上楼。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声响。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窗子开着,能看见外面青灰色的屋脊。
文远走到桌边,背对着岑琢,倒了杯凉茶,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才转过身,将茶杯递向他。
岑琢没接,只是站在门边不远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混乱和戒备。
文远也不勉强,将茶杯放在桌上。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声音平静地响起,与方才巷中的旖旎判若两人:“这里说话方便。”
岑琢依旧沉默。
文远转过身,倚着窗棂,目光落在他身上。“岑琢,我知道你不甘。”她开门见山,“但路是自己选的。你递出那些东西给吴阁老时,就该想到今日。”
岑琢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你在朝中孤立无援,想寻个靠山,我不怪你。”文远语气平淡,像是在分析一局棋,“可吴应钦(吴阁老)是什么人?老狐狸一只,最爱惜羽毛,能用你时自然不遗余力,用完了,或是觉得烫手了,丢开也绝不会犹豫。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攻讦我的棋子,用过了,沾了‘东宫’的晦气,他岂会再真心接纳?”
她顿了顿,走近几步,停在他面前。“你今日处境,虽由我起,却也因你自己择木不慎。”她抬起手,这次没有碰他,只是虚虚拂过他衣襟上刚才被她弄出的细微褶皱,“如今,我给你另一个选择。”
岑琢垂下眼,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手。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他声音低哑:“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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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你做什么。”
文远收回手,语气缓和了些,“是要你回来。”
她看着他,目光清冽,“回我身边来。你的才学,不该就此埋没,更不该成为旁人党同伐异的工具。在我这里,至少,我能让你施展所长,不必整日提防明枪暗箭,担心被人当作弃子。”
这话说得直接,却也诱人。尤其对他这样一个刚刚经历过被“盟友”背弃、前途茫然无措的人来说。
岑琢抬起眼,看向她。四目相对,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意图。
“殿下……不怕臣心怀怨怼,阳奉阴违?”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文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怕?”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你若真有那本事,尽管试试。”她向前一步,几乎贴着他,仰头看他,气息拂过他下颌,“只是岑琢,你该知道,我既能让你从吴应钦的局里脱身,让你官复原职,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让你比现在更难受。”
威胁与利诱,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岑琢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漂亮,却深不见底。
他想起巷中那个灼热的吻,想起她指尖划过肌肤的触感,想起这些日子在朝堂上的举步维艰和在东宫那些隐秘而屈辱的夜晚。
不甘、愤怒、屈辱……
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都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深沉的、冰冷的疲惫与认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
见男人不说话,她手上微微用力,将他带向床边。
岑琢身体僵了一瞬,却没有反抗。床帐被放下,遮住了窗外最后的天光,也隔出了一方私密的、只属于此刻的天地。
衣衫窸窣落地,细碎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肌肤相贴,温热传递。没有更多言语,只有身体最原始的交流与试探。黑暗放大了感官,每一次触碰,每一声压抑的喘息,都带着白日里绝不会显露的、赤裸裸的欲念与掌控。
文远的手指滑过他绷紧的背脊,感受着底下肌肉的贲张与颤抖。她在黑暗中准确地寻到他的唇,再次吻上去,不同于巷中的激烈,这次带了点慢条斯理的研磨与品尝,像是在确认某种归属。
岑琢起初依旧僵硬,被动承受。
但身体的反应终究骗不了人。在某一刻,他喉间溢出一声极低、极压抑的闷哼,一直克制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密实地揽入怀中,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力道,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动作间充满了被压抑许久的、暴烈而混乱的情绪。
黑暗中,喘息渐重,床榻发出细微的、规律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重归寂静。只有彼此还未平复的呼吸,在黑暗中轻轻交错。
文远侧躺着,一只手仍搭在岑琢汗湿的腰间。岑琢平躺着,胸膛微微起伏,望着头顶模糊的帐幔,眼神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