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
“外面风声很紧，特高课和76号的人像猎狗一样在几条街外转悠，河边的出口更是围得像铁桶。
你选的这条路……前面再走三十米，是死路，去年就塌方彻底堵死了。”
刘如光的心沉了下去。他最后的退路，竟然早已不通。
“你能帮我？”刘如光死死盯着那光影中的轮廓，这是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一线微光，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或许，我恰好知道另一条路，通向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当然，这取决于你值不值得帮。”
“值不值得帮？。”
刘如光强压下翻涌的疑虑和求生的本能，“我一个‘钻下水道’的，恐怕付不起你想要的价钱。”
“告诉我和你单线联系的人有哪些，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林江的手枪已经抵在了刘如光的头上。
刘如光听到这句话，心凉了半截，不过很快他就坦然了。
毕竟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眼下该烧的文件已经全部烧毁，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动手吧。”
“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人终有一死，只是我早几十年而已！”刘如光被林江手电晃得看不清林江的长相，随即问道：
“死之前我想知道你的身份，也让我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不愧是老地下党！”
林江微微一笑，关掉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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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如光赶紧睁开眼睛，然后用自己的小手电照向林江的脸。
“林厂长？怎么是你？”
“很奇怪？”
“听我一句劝，日本人马上就要完蛋了，回头是岸。”
刘如光的印象中，林江和日本人走得很近，绝对是在帮日本人做事。
“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黎明在前，我即是我。”
林江说出了一个表明身份的暗号。
刘如光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颤。
之前他收到延安给他的这个暗语，一直很疑惑。
平时的对接暗语都是两人一人一句，而且是单线联系。
但若水的暗语却是一句话，自己不需要对暗语。
简单来说，这个若水是绝对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他却不知道对方身份。
只是没想到林江就是若水。
“你是若水？”
“不像吗？”
林江没有废话，直接上手把他从夹缝中扯出来，
“现在日本人把你的住处封锁了，我就猜到你会走地下管道，所以在这里等你。
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先跟我去.....”
话音未落，下水道远处隐约传来金属刮擦和压低的日语呼喝声，声音在曲折的管道中被扭曲放大，方位难辨，但无疑正在接近。
林江神色一凛，立刻熄灭了自己的手电，同时也按住刘如光的手腕，示意他关灯。
远处污水的流淌声中，那越来越清晰的、来自不止一个方向的搜索声，越来越近。
“不止一队人，他们在分头堵截。”林江的声音贴在刘如光耳边，气音微弱却清晰，
“你的入口被发现了。跟我来，别出声，踩着我的脚印，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