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咱们修路,遇到大石头挡道,得先用炸药给它炸开,给血管来个‘大扫除’。”
赵志刚听得直乐:“有点意思,这比喻实在。”
周逸尘笑了笑,接着往下写。
“然后是茯苓、泽泻、薏苡仁。”
“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只手肿得透亮,里面全是积液。”
“这三味药是负责挖沟排水的。”
“把停在肉里的‘水湿’引导到膀胱,让病人通过撒尿排出去。”
“水排走了,压力自然就小了,这就叫釜底抽薪。”
赵志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这种利尿消肿的思路,西医也有,但中医这一套组合拳,听着确实更系统。
“那那个地龙是干啥的?”赵志刚指着纸上的字问,“地龙不就是蚯蚓吗?”
“对,就是蚯蚓。”
周逸尘解释道。
“蚯蚓这东西,在土里也是钻来钻去的。”
“在中医里,它善于钻窜,不管是多细的经络,它都能钻进去。”
“神经受损,就像路断了,得有个带路的向导去探路,地龙就是这个向导。”
说完,他在方子最后画了个圈。
“最后,还得用黄酒做药引子。”
“酒能行气活血,能带着这帮‘药兵’,直奔那只受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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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刚听完,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了下来,在手里转着圈。
“内服这块我听懂了,有点道理。那外头呢?光喝药怕是来不及吧?”
“当然不止喝药。”
周逸尘早就想好了后手。
“咱们还得给他加上‘外敷’,给他那只手做个桑拿。”
“红花、桂枝、刘寄奴,这几味药打成粉,也用黄酒调成糊糊。”
“敷在前臂肿得最厉害的地方,再用纱布裹上。”
“但这还不够,得借着体温或者稍微加点热,用‘熥敷’的法子。”
“热气带着药气往里钻,能把那种僵死的血管给烫热乎了,让血流快起来。”
赵志刚这回是真服气了。
这一内一外,一攻一守,确实比单纯打吊瓶要周全得多。
“赵主任,这只是怎么治,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怎么摆。”
“怎么摆?”赵志刚一愣,“打上石膏不就完了吗?”
周逸尘神色变得格外郑重。
“这就涉及到一个康复理念的问题,也是我想跟您特别交代的。”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手腕的侧面图。
“手术做完,打石膏固定的时候,千万别把手腕给弄直了。”
赵志刚是老骨科,一听这话,眉头稍微挑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周逸尘指着那个图说道。
“得给他固定在‘功能位’上。”
“也就是让手腕子往手背方向翘个二三十度。”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虚握茶杯的姿势。
“就像手里正握着个东西似的。”
赵志刚盯着周逸尘的手势,眼神亮了。
周逸尘继续解释。
“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我是说万一,神经恢复得不理想,关节最后还是僵住了。”
“如果直愣愣地僵住了,那这只手连个饭碗都端不起来,甚至擦屁股都费劲。”
“但如果僵在这个‘功能位’上……”
周逸尘的手保持着那个抓握的姿势不动。
“虽然不能动,但他还能拿个勺子,能握个把手,甚至能提个篮子。”
“哪怕是个残疾,也是个有用的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