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在等我?”凌川打量着老者问道。
“算是吧!”老书生微微一笑:“一炷香之前,我见了一位故人,不过已经把他送走了!”
虽说这一路凶险,所有人皆是小心谨慎,但,也不至于风声鹤唳,加之,凌川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凌某便叨扰了!”凌川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亲兵,大步走进酒肆。
苍蝇见状,迅速带领一队亲兵进入酒肆,只不过,他们只是戒备,并没有其他行为,甚至都没有影响其他客人。
凌川径直来到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前,对着那老书生和煦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坐!”
“谢过将军!”老书生拱手还礼,姿态从容,并无寻常百姓见到官员时的畏缩,他拂了拂袍袖,坦然在凌川对面落座。
凌川见桌上除了那卷磨得光滑的旧竹简外空空如也,便转头对茶棚老板扬声道:“老板,劳烦上一壶茶。”
“诶!将军稍待,马上就来!”老板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沏了店里最好的茶,又寻出两只相对最体面的茶碗,快步端了上来。
凌川执起陶壶,亲自为对方斟茶。
老书生并未推辞,只是微笑着伸出双手虚扶住茶碗,动作自然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谦逊气度。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凌川将茶壶放下,开口问道。
老书生闻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语气洒脱:“山野之人,不足挂齿!老夫来自岐山,不过一落魄老秀才罢了。”
‘岐山’二字入耳,凌川神色如常,然而侍立于他身后的沈珏却是脸色骤变,急忙上前一步,俯身在凌川耳边急速低语了几句。
凌川目光微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再次看向老书生时,眼中已多了几分郑重,他抱拳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名冠江湖的云前辈,晚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会!”语气诚恳,并无虚饰。
老书生捻须而笑,笑声爽朗:“将军不必如此多礼!相比起将军年纪轻轻,便能在关外沙场杀出赫赫威名,护佑北境无忧,老夫这点微末的江湖虚名,实在是不值一提,如同萤火比之皓月!”
“先生过誉了,戍守边疆,诛杀贼寇,本就是吾辈边军的职责!”
这并非全然客套,只因凌川确对江湖掌故知之甚少,否则,他绝不可能没听过‘岐山书生’云书阑的名号。
相传,云书阑本是岐山县一名寒门秀才,天资聪颖,苦读诗书十余载,满腹经纶,胸藏韬略。
正和十九年,亦即先帝驾崩那年,他踌躇满志,赴神都赶考。彼时的他,深信凭自身才学,定能金榜题名,一展抱负。
然而,他读尽了圣贤书,书中却未曾写着世道的艰险与权贵的黑手。那时的科举,虽名义上犹存,实则早已被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垄断,寒门子弟欲要鲤跃龙门,难如登天。
放榜之日,他看着皇榜之上那一个个显赫的姓氏,胸中垒砌了十余年的信念之塔,轰然崩塌。
他彻底明白,纵有救国济世之才,纵怀经天纬地之策,他那卑微的出身,便注定了他永生永世也触不到那近在咫尺的庙堂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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