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青云、苍蝇等将领的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绷得紧紧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远离北疆,就越危险,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陷阱。
进入定州后,苏璃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马车之中,悉心照料着依旧沉睡的凌川。不时为他擦拭脸颊,但大多是静静凝视着他平静的睡颜,眼眸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忧虑与期盼。
此刻,日头渐高,队伍沿着宽阔的官道稳步前行,距离那座雄踞一方的定州城已不足百里,若是加快些脚程,或许能在日落时分望见那巍峨的城郭。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安宁的氛围中,一道突兀而急促的马蹄声,如同尖刺般划破了官道的平静,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不多时,一匹快马出现在官道前方,马背上,一名身着制式校尉铠甲的军官伏低着身体,姿态狼狈不堪。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赶路,更像是亡命奔逃!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侧肩膀,那里的甲叶破损,一片暗红浸透了征衣,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他半身染得猩红。
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惶与急切,不住地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前方何人?速速下马!”洛青云当即一夹马腹驱马上前,手中长枪微微抬起,声音中带着肃杀之气。
那名校尉闻声,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勒住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疲惫的嘶鸣。
他喘息着,惊慌问道:“我乃定州军校尉谢允!敢问前方……前方可是幽州军的弟兄?”
“此乃北疆凌川将军的队伍,正欲前往神都!”洛青云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流血的肩膀,心中警惕未消,开口问道:“谢校尉,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凌将军?可是那位在北疆力挫胡羯的镇北将军?”听到凌川这个名字,谢允苍白的神色中顿时迸发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希望之光。
“正是!”洛青云点头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允愈发激动,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踉跄两步,竟不顾伤势,单膝重重跪倒在尘埃之中,抱拳仰头,用尽力气嘶声大喊道:
“凌将军!定州有难,求您出手相助,救救定州满城百姓!”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周围听到的将士无不色变。洛青云眉头瞬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正自犹豫之时苍蝇已拍马上前。
他目光沉静地审视着跪地的谢允,开口道:“凌将军正在车驾中休息,我是将军的亲兵校尉。谢校尉,有何变故,你起来慢慢说清楚!”
那名校尉谢允在苍蝇的示意下艰难起身,因牵动伤口而疼得嘴角一咧,但依旧急迫地说道:“定州军主将许知白突然发动兵变,已率心腹控制了定州城!”
“起兵造反?”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血腥的魔力,让所有听闻此言的人心头猛地一沉,因为,这个词在大周疆域内,已经太多年来曾真正响起过了。
虽说如今的大周王朝早已腐朽深入骨髓,积重难返,但三百年王朝的余威犹在。
抛开边疆异族的威胁不谈,疆域之内,最大的祸患也多是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