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五先生会在外面的街道杀人,虽然偶尔也会潜入房间,但留在屋内存活的概率终究大得多。
白幸安也一直遵守着这条规则。
他从不出夜门,对一个人人畏惧的怪物,他同样避之不及。
可那一夜,一切彻底改变。
原来,他就是那个怪物。
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就在那怪物的躯壳之中。
在迷雾弥漫的渡口,在邪气浓重到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下,他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也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为一目五先生所控的怪物。
白幸安如何能接受?
在他心里,即便做不到悬壶济世,至少也为这些普通人耗尽了心血。
霎时间,他万念俱灰。
活下去的念头一点点消散。
如果夜晚的自己,真的始终是那个为祸小镇的怪物,那么唯有他的死,才能终结这一切。
“那就……最后再救一个人吧,也许这个谢无道,就意味着希望。”
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能将灵魂冻结。
水中浮尸将他往下拖拽……
他心想:这一生,就这样了吧,真是毫无意义啊……
直到那盏长明灯落入水中,映出一轮冰寒入骨的水中月;
直到他再次回到这个世界,这一次,他终于能做回自己。
他的执念,已然成空。
谢无道对他说:“你一心想救人,可我们这些人都生了一种病——因为太想离开这里,执念反而将我们牢牢捆缚。”
“一旦我们踏上那艘船,船就会沉没。现在,只有你能带我们离开……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恳切。
白幸安终于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全部真相。
他默默想:那就让我发挥最后一点价值吧。
于是他划动船桨,载着这些玩家,驶离了那片被迷烟笼罩的渡口。
他想,总该有自己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小镇。
谢无道告诉他,这里其实是阴阳交界之地,那些菌丝,不过是缠缚人心的执念。
只是太多人被执念所造的幻象吸引,不愿离开。
“有时候,明知是假的,人却宁愿忘记这一点,只因活在虚假里,比面对现实要轻松太多。”谢无道轻声说。
白幸安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后来不再有执念。
他唯一的执念,本是治病救人。
可当他发现这些人并不需要他救,他们只想沉溺于虚假的幻境,
那……便算了吧。
白幸安随他们来到了玩家的世界。透过谢无道的意识,他窥见这里的样貌。
可他没想到,谢无道已疲惫到这种地步,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昏睡过去。
但他还是报名参加了下一场游戏。
白幸安忍不住问:“你这么快就要进新的游戏?”
谢无道轻轻点头:“这是主神为我设的局,我想得到否定权,别无选择。”
白幸安不知自己是否话太多,却仍脱口而出:“否定权就那么重要吗?你这样进副本,万一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