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冷目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向天高身上。
向天高见姜远看来,却不敢与他对视,他感觉姜远的目光,似能看穿他心底的阴暗。
姜远收回目光,对裴石拱了拱手:
“裴大人,本侯不是来搅乱公堂审案的,但此案关系到本侯弟子的生死,本侯可否看一看案卷。”
裴石心中长叹一声,姜远这是非要保他的弟子了。
但姜远提出要看案卷,也是合情合理之举,便道:
“侯爷尽可查看。”
“多谢。”
姜远道了谢,走到公堂一侧负责记录供词的书史令桌前,拿起其所记录审案过程与供词的那些纸张,快速看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底。
姜远拿着那卷案卷,对裴石道:
“裴大人,从这上面记录的堂审过程与供词来看,本案有诸多疑点,我可否询问犯人与人证。”
裴石还未答话,赵铠却先喝道:
“丰邑侯,你不是主审官,又是人犯之师,你当要避嫌才是!
本王与西门大人都且旁听,你有何资格参与审讯!”
姜远哼道:“王爷,本侯不参与审讯,但发现疑点自要提出!
本侯不明白的是,王爷与此案又无关联,何故惊动了您?”
姜远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翻译成人话便是:你也不是狗拿耗子来了么?
赵铠气得浑身发颤,怒道:
“西门大人乃大周肱骨,本王得知竟有歹人行凶伤西门大人子侄,岂能坐视!”
姜远道:“王爷都不忍坐视,本侯更是不忍,所以才要彻查真相!
既为西门大人子侄讨公道,又免本侯弟子被冤枉!
王爷若也发现疑点,尽可提出来,相信也没人反对。”
裴石见得姜远与赵铠针锋相对,忙又出来打圆场:
“王爷、侯爷,都且勿怒,即然侯爷有疑点,本着大周律之公正,也可提出的。
王爷若也有新的疑点,也可提出来。”
裴石这话还是偏向了姜远,毕竟他也是站皇权的,既然姜远要力保木无畏,那又何必非要去当这个坏人。
至于幕后布局之人要找姜远怎么说道,那是他俩的事了。
张康夫也在心里叹息一声,姜远真是一言难尽,白得的便宜非要往外扔。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张康夫更不可能与姜远交恶,便也道:“裴大人说的在理。”
有点透明的张贤礼,也忙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赵铠与西门楚见得这情形,暗恨裴石等人真是该死,却又无可奈何。
姜远拿着卷宗,指着上面的记录道:
“这上面写着,木无畏与荀柳烟赏花灯,疑似被西门兄弟调戏,木无畏反击,禁军宁校尉劝阻后各自散去。
但,这上面又言,又疑似荀柳烟撞上西门兄弟,木无畏借机挑事,殴打西门兄弟。
被禁军阻止后,木无畏心生怒意,随后指使向天高报复。
咦,后面这段,这是西门大人说的?”
姜远拍拍手中的案卷,朝西门楚道:“西门大人,这后面这段,是你臆测的,还是说你当时就在场?”
西门楚冷声道:“这是吾儿与外甥所述,你敢怀疑有徦?”
姜远连忙摇头:“不敢不敢!但既然供词上有两种可能。
咱们就得要先弄清楚,到底是西门兄弟调戏荀柳烟是真,还是荀柳烟撞上西门兄弟是真。”
西门楚怒道:“这还用查么,吾儿会乱说不成!”
姜远冷笑道:“那你何以就断定是我弟子与荀二小姐胡说?”
“你!”
西门楚顿时被噎住,眼中的恨意快要凝成实质了。
姜远又朝裴石拱了拱手:“裴大人,这里面存了疑点,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徦,就很重要了,直接关联到他们的动机。
可否让宁校尉上来,本侯询问一番。”
裴石此时已不挣扎了,强按木无畏认罪已是不可行了,干脆好人做到底,让姜远与西门楚对线去吧。
裴石一挥手:“传宁校尉上来。”
宁校尉又上得堂来,见得姜远也有点发怵,以前他没少受姜远折腾。
姜远问道:“宁校尉,昨夜是你处置的现场,木无畏与西门兄弟打架,到底是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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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校尉微低着头答道:“小的到场时,就见得木无畏在打西门公子与表公子。
他们因何起冲突,据木公子与荀小姐所说,西门公子醉酒调戏她…”
西门楚闻言大怒:“宁校尉,你想好了再说!”
姜远瞟了一眼西门楚:“西门大人,何必打断,听完又如何?
他刚才说,见得木无畏在打西门兄弟,本侯也没打断,你不能只听你想听的吧?”
宁校尉也是叫苦不迭,他完全是站在中立的角度来说事实,因为两边都得罪不起。
但现在西门楚明显是在威胁他了,不由得汗如雨下。
“西门大人,小的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
宁校尉忙向西门楚作揖,接着道:“但那只是荀小姐说的,小的并未看到。”
宁校尉这般说,西门楚的脸色才缓了缓。
姜远也不为意,又问道:“那么,西门兄弟当时有没有向你指证,是荀柳烟撞上的他们,木无畏借机行凶?”
宁校尉犹豫了一下:“没有。”
姜远挥挥手:“你且先下去。”
西门楚哼了一声:“丰邑侯,你听清了?宁校尉也没看见是吾儿调戏的荀柳烟,这说明吾儿说的是真的。”
姜远笑了笑:“西门大人听得很仔细,但怎么就没听见,当时西门兄弟并未指认荀柳烟撞的他们,也没指认木无畏借机行凶。”
西门楚道:“那又如何?这很重要吗?”
姜远正色道:“当然重要!既然现在分不清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那便让所有当事人到公堂上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