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奉王朝皇宫,紫宸殿。
昔日大胤朝的皇权威仪似乎尚未完全散去,但殿内陈设与守卫的甲士已换上了大奉的旗号与衣甲。
李金刚高踞龙椅之上,身着赭黄龙袍,虽努力挺直腰板,眉宇间却难掩一丝草莽出身带来的粗豪与志得意满。
攻克京城,登基称帝,这一切来得太快,如同梦幻。
殿下,两位文臣分立左右。
左侧是风尘仆仆刚从西京赶来的左丞相杨岩。
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更带着深深的忧虑。
右侧则是新近得宠,气焰正盛的右丞相冯亮。
他面带红光,嘴角微扬,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哈哈哈!”
李金刚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打破了殿内略显沉闷的气氛,他目光落在杨岩身上,带着几分戏谑。
“杨相,朕的妹夫!你可算是从西京那个安乐窝里出来了?”
“还记得当初在西京,你死活劝朕,说什么‘不可直取京城,虚名无实,当先下剑南,控巴蜀,顺流图江南’,哈哈哈!”
“若非朕力排众议,决意东进,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坐在这金銮殿上?”
他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如今看来,是你太过谨慎了吧?”
“这京城,这皇位,朕不是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吗?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杨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却坚定:
“陛下天纵神武,决断英明,非臣等所能及。攻克京城,确是不世之功。臣…无话可说,唯有敬佩。”
他先肯定了李金刚的功绩,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陛下,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如今我大奉虽据京城,号令四方,然根基未稳,强敌环伺。”
“晋王虽败,其子和部将在河东,拥立伪帝,负隅顽抗。”
“狄狼子野心,窥伺中原;江南、江淮未附,剑南、陇右观望…更有朔州赵暮云...”
李金刚的笑容顿时一凝,明显有些不悦。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些朕都知道。有冯爱卿为朕筹划,先稳固大河以南,训练精兵,再图北上,扫平萧烈伪朝,不在话下。”
冯亮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对杨岩的不屑:
“左相多虑了。晋王大军尚且被陛下以水攻之计,一战击溃,区区丧家之犬胤稷和萧烈,纠集些残兵败将,又能成何气候?”
“据探子回报,他们内部还斗得厉害,萧烈和世子各怀鬼胎。至于北狄?”
他嗤笑一声,“蛮夷之辈,只知掳掠,不识大体,待我大军训练完成,必将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
他向前一步,对着李金刚慷慨陈词:“陛下,当务之急,乃是派牛德胜、马宗亮两位将军全力南征东讨,彻底平定江南、江东、淮南、荆襄!”
“此乃天下财赋重地,得之,则我军钱粮无忧,根基稳固!”
“届时,携大河以南之全力,以泰山压卵之势北上,河东、河北,传檄可定!”
“何须此时分散精力,去关注一个远在朔州的赵暮云,或是内部不稳的晋王旧部?”
冯亮说的话,不无道理,李金刚听得仔细,微微点头。
而杨岩闻言,眉头紧锁,立刻反驳:“冯相此言差矣!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赵暮云坐拥河东道和关内道十州之地,虽名义上未称王称帝,然其军政独立,法令自施,更兼大败北狄右路军,缴获无数,声威正盛!”
“此人雄才大略,绝非甘于人下之辈。如今他按兵不动,非不能也,实乃坐观天下成败,待时而动!”
“若我等全力南顾,忽视北方,一旦赵暮云与萧烈达成某种默契,或者干脆吞并晋阳势力,整合河东,届时挥师南下,则我大河防线危矣!京城危矣!”
李金刚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然而杨岩却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注意李金刚阴沉的表情。
“陛下!臣以为,对赵暮云,绝不能放任不管!”
“当趁其羽翼未丰,根基未深,要么遣使笼络,许以高官厚禄,将其收归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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