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的公布,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之前那些因为忌惮李氏权势而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们,此刻纷纷站了出来。
购买了问题水泥的散户、与李记有业务往来的承包商、甚至一些曾经合作过的开发商……人们拿着购买凭证、合同和出现质量问题的证据,涌向工商、质监等部门,要求李氏建材给予天价赔偿。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面对雪片般飞来的律师函和索赔要求,以及几乎被彻底摧毁的品牌信誉,李氏建材的资金链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濒临断裂。
洋河村,李氏祠堂。
香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气氛也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族老再次齐聚,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李茂华端坐主位,原本矍铄的精神似乎也被这一连串的打击磨损了不少,但他浑浊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李茂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冰冷的寒意,“李记声誉,毁于一旦。族产面临巨额索赔,危在旦夕。对方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留活路!”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族老,看到的是同样的愤怒、恐惧,以及被逼到绝境后的凶光。
“之前,我们说先礼后兵。现在,礼已经行不通了。”李茂华手中的枣木手杖重重跺地,发出沉闷如惊雷般的响声,“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别怪我们动用祖宗的家法!”
他猛地站起身,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
“开——祠——堂!请家法!抽——生——死——签!”
“凡我李氏成年男丁,皆入签筒!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古老的祠堂内,烛火疯狂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扭曲而决绝的面孔。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往日里只有虫鸣犬吠的洋河村,今夜却被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氛所笼罩。
通往村中李氏宗祠的各条道路、田埂、甚至山间小径上,都晃动着沉默的人影,如同无数道汇向深渊的溪流。
李氏开祠堂,而且是开总祠,抽生死签!
这个消息像一场无声的瘟疫,迅速传遍了洋河村及其周边所有李氏族人聚居的村落。
不仅是洋河本村,连同附近几个乡镇,凡是姓李的,只要接到通知,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还能走动的,都在这天夜里,朝着那座象征着宗族权力与荣耀的古老祠堂涌来。
祠堂前的巨大广场,以及连接广场的几条主要村路,早已被人群填满。
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粗粗算去,怕是不下数万人。
没有人高声喧哗,甚至连孩子的哭闹都被大人死死捂住。
数万余人的聚集,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夜风吹动衣袂的猎猎声响,以及无数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低沉的、仿佛大地脉搏的嗡鸣。
祠堂正门洞开,里面烛火通明,映照着“陇西堂”的鎏金匾额和两侧狰狞的石狮。
门内,是各房有头有脸的族老、话事人,以及被选出的精壮男丁。
门外广场的最前方,是密密麻麻站着的李氏成年男丁,他们按照房头、支系排列,虽然人多,却秩序井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愤怒、恐惧、决绝的复杂神情。再往后,是族中的妇人、老人和孩子,他们踮着脚,伸着脖子,望向祠堂深处的目光充满了担忧与茫然。
祠堂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数十位族老身着肃穆的深色长衫,分列两旁,如同庙里的泥塑神像。
主位上,宗老李茂华没有坐着,他身着只有在最重大祭祀时才穿的玄色礼服,手持那根象征着权威的枣木手杖,巍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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