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被箭矢逼到眼前都没这样的反应,现在却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所有情绪的闸口。
她看着陆平章,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夫人小心!”
“沈知意躲开!”
沈知意听到陆平章的这一声,浓睫微颤,她还没看到箭在哪,却先感觉到了那破空而来的气势,劲风吹拂过她耳旁的发,像淬了火焰的刀,灼烧刺骨。
沈知意还未能做出什么反应。
陆平章忽然拿起一旁护卫腰间的剑,直接冲着那支射向沈知意的箭砸去。
箭矢在半空被陆平章的剑击碎。
赤阳和沧海也同一时间控制住了白玉盘。
茯苓哭着跑过来,颤颤巍巍伸手想去扶沈知意,自己却先软了双手双脚,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切好像都归于平静。
就连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箭也好像完全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背后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沈知意亦软了身子。
她喉咙发涩,让赤阳先把茯苓扶起来。
白玉盘也已经安稳下来。
沈知意想自己从马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也早就软了,踩在马镫上的脚更是在微微发颤。
她没有出声让他们扶她。
茯苓这个样子,秦思柔又不在,其余都是男人。
她这个身份,他们自然是不敢也不能触碰的。
至于陆平章——
沈知意完全不敢想这件事。
她想缓一下再靠自己下来。
陆平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在沈知意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沈知意看过去的时候,陆平章也在看她。
沈知意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头晕眼花了,竟然在陆平章的眼里感觉到了一抹心疼。
她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先听到陆平章的声音:“沈知意,过来。”
他的声音还是跟平时一样,看似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但沈知意却注意到了他朝她伸出来的双手。
那是一个托举的手势,也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沈知意怔怔看着。
或许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手却先本能地朝陆平章伸去。
这次是陆平章先握住了她的手。
“脚抬起来。”陆平章跟她说。
沈知意始终处于一种大脑空白的状态,陆平章说什么,她做什么。
她刚把自己的脚从马镫上收起来,便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陆平章抱进了怀中,整个人都容纳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亲密。
沧海等人全都背过身去。
沈知意这会也顾不上去想这是在人前,这是在外面。
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陆平章,像是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
倘若她此时能敏锐一些,必定能发觉陆平章此刻抱着她的手格外用力,还在微微颤抖。
可她现在所有的感知好像都被今日的变故剥夺了。
直到陆平章有些生疏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哑声和她说:“别怕,没事了。”
沈知意忽然觉得自己的鼻腔再次猛地一酸,眼泪也好像要滚落了下来。
陆平章看她这样,薄唇微抿。
不是不耐烦,而是心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沈知意抱得更紧了一些,放在她后背抚慰她情绪的手也变得更为温柔缓慢了一些。
沈知意被陆平章这样对待,更加不敢置信起来。
她仍怔怔看着陆平章。
陆平章看她这样,却以为她是因为今日的变故吓傻了。
他皱了皱眉。
刚准备说先回去。
沧海看到前面的动静,忽然背对着他们说:“侯爷,人抓到了。”
陆平章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冷却了下来:“谁?”
沈知意听到这一句,倒是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心中其实有个名字,但又不确定。
一方面觉得不可能,可能是陆平章的仇家也有可能。但另一方面,沈知意又觉得侯府守卫如此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能躲得过这么多层护卫的监察,直接进马场来刺杀她呢?
而且刺杀她的意义是什么?
沈知意抿着唇,没说话,往沧海和赤阳中间的缝隙往外看。
沧海沉声回禀:“是三小姐。”
几乎是在沧海回禀这个称呼的时候,沈知意也看到了那个被护卫捉拿的身影。
和她想的一样,真的是陆娩。
她抿着红唇看着陆娩,没想到陆娩的胆子竟然真的这么大,在侯府就敢刺杀她。
她是真疯了不成?
陆平章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照旧抱着沈知意,没让她离开,嘴上则沉声说道:“把她带过来。”
“是!”
沧海打了个手势,护卫带着陆娩过来。
等陆娩过来的时候,沧海和赤阳等其余护卫全部让开,原本已经认命了一言不发的陆娩在看到陆平章和沈知意相拥在轮椅上的这一幕,忽然睁大了眼睛,再度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