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年沈知意很少参加宴会。
即便参加宴会,也十分注意外面的饮食以及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为得就是怕被别人暗害。
可今天——
今天因为谭家和林姐姐的缘故,沈知意的确放松了警惕。
她的确没想到,在谭家,竟然还有人敢对她使这样龌龊的伎俩!
茯苓听她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
她脸色变得煞白不已。
“主子,你……”她的目光也猛地朝那盘云片糕看了过去。
她刚要说话,彩墨已经回来了。
茯苓现在就如惊弓之鸟,又像是刚刚从林子里出来就遭害的小兽,只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都是要害她们的人!
明知道彩墨不可能,但茯苓还是目光锐利地朝她看去。
“侯夫人,小姐说现在还不饿,过会再来……”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彩墨就先注意到茯苓看向她时不善且夹夹杂着恨意的眼神。
她吓了一跳,脚步都下意识停顿了下来。
“茯苓,你……”
她呼吸微滞,但也注意到了茯苓此时眼睛呈现出诡异的红。
“彩墨。”
沈知意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她知道不可能是彩墨,且不说彩墨是谭容的大丫鬟,她刚才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彩墨原本还在思考就这么会功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叫茯苓变成这样,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她忙敛神看去。
这一看,却让彩墨更为震惊。
“侯夫人,您怎么了?”彩墨几乎是在变了脸色之后,立刻小跑到沈知意的面前,在她面前屈膝蹲了下来,仔细观察起她。
毕竟是京城大宅里能当上大丫鬟的人,彩墨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了。
“您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她说完,目光也看向了那盘云片糕和那喝了一半的茶水。
彩墨变了脸色:“我马上去请大夫!”
生怕这位信义侯夫人在他们谭府出事,彩墨自然不敢耽搁,当即就想起来喊人去请大夫去,就怕晚上一刻,这事就会酿成大祸。
彩墨比茯苓和沈知意都要大一些,也不是没见过这样下作的手段。
侯夫人这样显然是中了媚药。
这药要是药性强一点,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要是侯夫人在谭府失了名声和清白,彩墨根本不敢往后想,别说信义侯会冲冠一怒做什么。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
她们这些下人,还有受了夫人和少夫人嘱咐的小姐恐怕也难辞其咎。
彩墨越想,脸色越难看,迫不及待想离开。
沈知意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没叫她就这样离开。
她这会大脑仿佛切成了两半,一半昏沉,一半清醒。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以疼痛唤醒那昏沉的一半。
“主子!”
“侯夫人!”
茯苓和彩墨见她这样,纷纷变了脸。
沈知意这会却顾不上和她们说没事,而是强撑着这一刻的清醒,把自己能想到的通通和两人嘱咐道:“不能伸张。”
沈知意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的清白名声,还是谭府的名声,这事都不能声张出去。
今日是谭夫人的寿辰,这么多宾客,这么多夫人、小姐,倘若她们知道她中了什么药,只怕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林姐姐和林家舅母,还有谭夫人都对她不薄,沈知意不想影响谭夫人的寿辰,更不想影响她们,叫她们难堪。
“那盘云片糕和茶都先收起来,别叫旁人误用,之后让人去检查。”
“别告诉阿容,别让她们察觉,你找人带我们去客房,再去喊林姐姐,她知道怎么做。”
沈知意越说,大脑越昏沉。
即便狠狠掐自己,都不如先前那么清醒了。
她能感觉出这个药性不低,因为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下身产生了异样的感受,要不是强咬着牙,只怕喉间都会泄出不堪入目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嘱咐完便立刻紧抓了下彩墨的胳膊,吩咐她:“快去!”
彩墨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耽搁,用力一抹眼泪就答应着起来了。
她先喊了个信得过的丫鬟过来,让她快些带信义侯夫人主仆去客房休息。
茯苓也连忙搀扶着沈知意起来,忍着哭腔和眼泪跟沈知意说:“主子,我们走!”她说完还咬着牙跟沈知意保证道:“您放心,奴婢绝不叫旁人坏了您的清白。”
沈知意这会已经说不出话了。
那个丫鬟得了彩墨的吩咐,已经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虽然慌张不已,但也没拖后腿。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沈知意快步离开了这边。
“沈姐姐这是怎么了?”
彩墨过去要跟谭容说话的时候,谭容也注意到了沈知意离开的身影。
她刚要追过去询问情况,彩墨就拦了她一下。
“小姐,侯夫人没事,就是衣裳被茶水溅湿了,奴婢已经吩咐下人扶侯夫人去客房更换衣裳了。”彩墨毕竟行事老道稳妥,虽然心里急得要死,但还是神色如常地跟谭容说道。
谭容听她这么说,果然没起疑。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
彩墨又让她们去水榭休息。
正好谭容她们也玩累了,便也没什么异议。
彩墨事先已经吩咐过下人去水榭查看糕点和茶水,等谭容她们一走,她又立刻回到凉亭,让可信之人先把凉亭内所有的东西都先收集起来,保管好。
这事不仅事关侯夫人的清白名声,也事关他们谭府。
这些东西都是证据,也是他们之后查找幕后真凶的来源。
这些事全部做完之后,彩墨就马不停蹄地往厨房赶。
另一边。
沈知意也在往客房赶。
还好,这会男宾都在外院,其余女客不是在听戏就是被谭容带着在园子里赏花,偶尔有几个下人路过,但远远看到她,也都不敢辨认她的身份就低下头退到一旁。
沈知意觉得自己更热,大脑也更加昏沉了。
“主子,您忍忍,马上就到了。”茯苓一路小声跟沈知意说着话,也是怕她真的大脑昏沉。
沈知意起初还能回应。
但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热,也越来越虚,得被她们架着才能走。
可即便如此,沈知意还是觉得难受。
从内而发的燥热烧得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感觉好热,好热,热到受不了。
沈知意颤抖着手指想去解自己的腰带,好像有个念头在告诉她,脱了就好了,脱了就不热了。
茯苓察觉到之后,惊恐地喊了一声:“主子,不可以!”
这一声有些响。
别说一旁的丫鬟吓了一跳,就连沈知意也被惊得清醒几分。
在察觉到自己刚刚要做什么的时候,沈知意脸色一白,自厌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还有恨。
她恨给她下药的人。
更恨被这种药裹挟到失去理智的自己。
沈知意忽然抽出自己的手,在茯苓和谭府丫鬟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抬起胳膊抽出自己发髻上的金步摇,然后狠狠刺向自己的胳膊。
“主子!”
“侯夫人!”
两个丫鬟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沈知意却因这一瞬无可比拟的疼痛,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没有理会两个脸色苍白的丫鬟,只沉着声哑着嗓子说:“先走。”
两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苍白着脸拼命点头。
茯苓哭着先扶住她。
沈知意这会也顾不上安慰她。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清醒多久,只能趁着还清醒快些离开这里,以免再出差错。
也是这个时候,沈知意注意到一旁林中好像有人。
她猩红的眼睛看向林中,瞧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正在不远处站着,沈知意看着她,大脑闪过一个人名和身份。
那妇人发现她看见了她,忽然变了脸色立刻跑开了。
沈知意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下一沉。
但此时不是去理会这人的时候,她也分不出人手去追。
陆平章给她的哨子倒是在。
但这会是在谭府内院,若是他们突然出现,难保不会有人发觉,闹出更大的事情。
沈知意只能把这个人先记在脑海中,准备之后再去查她的身份,看看今日之事与她有没有关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三人马不停蹄往客房赶。
彩墨也终于到了厨房,找到了林慈月。
“你说什么!”林慈月听完之后,也变了脸色。
她没有停顿,直接沉着脸往外走,走了几步想到今日是什么情况又勉强稳住心绪,转过头吩咐了她们几句,之后又把自己的大丫鬟喊过来吩咐了几句。
霜雪听完之后,也变了脸色。
但事情紧急,她也不敢耽搁,怕厨房那些菜也有问题,她立刻先回去检查去了。
林慈月则拉着彩墨先往外走去。
“侯夫人怕事情闹大,没让小姐她们知道,只让奴婢来找您,现在她们应该已经到客房了,之前侯夫人吃用过的东西,奴婢也已经让人先收拾起来了。”
林慈月听在耳中却没说一句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知意竟然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甚至她吃的那盘很有可能被人下药的糕点,还是她亲自喊人做了送过去的!
本来是想着知意喜欢,特地喊人做了送过去,没想到竟然成了迫害她的来源。
想来知意也是猜到是她喊人做的,才会直接吃了。
林慈月越想越懊悔,也越痛恨。
如果知意出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心绪复杂,脸色则更加冰冷,林慈月跟彩墨吩咐:“刚才送糕点过去的下人呢?你立刻去找,再把府医请去客房。”
彩墨一一答应。
两人分头行动,林慈月去往客房,想了想,又喊人去外院找沧海。
发生这样的事,她自然要告诉平章。
还有那下药的人——
胆敢在谭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她必然不可能叫那人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离开!
林慈月喊人吩咐完,便继续快步往客房走。
却也是巧,陆平章这会正好到了,原是打算先去戏园子那边跟谭夫人问声好,再看看沈知意怎么样,没想到正好看到林慈月从另一条路上走过。
赤阳也看到了。
主仆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瞧见林慈月难看的脸色,赤阳高高兴兴对着林慈月喊道:“表小姐!”
倒是陆平章看到她脚步那么快,不由皱眉。
林慈月听到这一声,原本疾速的脚步骤然一停,她猛地扭头看过来。
在看到陆平章的时候,林慈月先是不敢置信,待回过神来,她立刻朝陆平章看了过去。
而陆平章看着她迥异于从前的模样,心下也猛地一沉。
原本虚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收紧。
看着林慈月朝她跑来,陆平章未等她先开口,就先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