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自然也就不会中药。
何况主子跟那杭家一直都没搭过边,就算彼此看得都不顺眼,为着彼此的身份,他们明面上也是能过得去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叫主子跟那杭夫人结了仇。
虽然茯苓已经尽可能把这件事说得很小了,但秦思柔听在耳中时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她一直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秦思柔不敢想,如果那日侯爷没有及时出现,那主子该怎么办?只是想到,她就浑身发寒,恨不得自己直接以死谢罪。
心里自责不已。
秦思柔的眼泪也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茯苓进来看到这一幕,也瞬间变了脸色。
沈知意正有些头疼。
看到茯苓进来,不由朝她面露无奈看去。
茯苓也有些自责。
她本来没想跟思柔说的。
主子特地交待她,别说,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她跟顾玥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恰好被思柔听到了,之后思柔逼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能硬着头皮简单说了一下。
“主子……”
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沈知意看着她说:“你惹出来的,你来哄。”
茯苓刚要开口,秦思柔便连连摇头哽咽着说道:“是我做错了事,该挨罚才对,主子别对我这么好,我受不得。”
沈知意知道她心重。
这也是她不想让她知道的原因。
在沈知意这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面临了什么,就迁怒到无辜之人的身上。
这次事,要怪就怪厉晓君和陈氏,顶多还有那个姚氏。
因为自己曾经帮过秦思柔而得罪厉晓君,借此怪上秦思柔,觉得都是因为她才会让她遭遇这样的事,这很没道理。
沈知意不会做这样的事。
当初帮她,是沈知意心甘情愿做的事。
如今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责怪她。
沈知意拉着秦思柔去桌边坐下。
看到那熟悉的信纸时,沈知意的目光微顿,但暂时没去看,而是先跟秦思柔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难过,除了伤己,让我们担心之外,还有什么用?”
未等秦思柔说什么,沈知意便又问:“难不成你还想离开我不成?”
秦思柔的确有这个想法。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这个脸再待下去了。
沈知意没等她说什么,就直接说道:“你想都别想,你可是跟孟姑姑答应我,以后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再说你要走,这一大摊子事,我以后交给谁去做?茯苓还是顾玥?你们各司其职,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你在我这同样不可取代。”
“你要觉得对不起我,就更应该好好陪在我身边,帮我,照顾我,而不是想着离开我。”
秦思柔被她这一顿说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这次,她没再等着旁人来安慰,就先抹掉眼泪,跟沈知意郑重点头说道:“主子放心,以后奴婢不会再胡思乱想,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
“这才对。”
沈知意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她转不过弯来。
之后茯苓跟秦思柔去准备洗漱用的东西,沈知意则坐下看陆平章留给她的信。
虽然信中内容依旧不多,但比起从前还是要多一些的。
信中,陆平章说了他之后要做的事,和什么时候休息,以及嘱咐她有事就让赤阳给他传信,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但沈知意这次看着手中的信,却没有像以前那么高兴。
她的心情依旧很复杂。
她知道陆平章的一切改变是因为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如此茫然,她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思柔,知道怎么说叫她留在她身边,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平章。
握着手中的信,沈知意长叹了口气。
-
陆平章离开当天,沈知意没直接回家。
虽然府中事务不需要她来操劳,自有徐管家和燕姑收拾,但沈知意自认如今担着这个身份,自然也不好直接离开。
她听说陆砚辞一家搬去了陈氏之前住的那处宅子,也知道陈氏的丧仪一切简办。
外面对于陈氏的死,还有陆砚辞一家被赶出侯府,风言风语不断。
甚至还有不少人给沈知意送请帖,明着邀她赏花吃蟹,实则是想打探到底怎么回事。
沈知意自然一个都没去。
陆平章走后几天,侯府一切事宜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沈知意这才带着人回到家里。
这天,舅母冯氏和表姐一起来家里探望她们母女俩。
吃完午膳。
冯氏先离开。
瓷器坊已经开起来了,生意还不错,冯氏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
阮心觅却没直接走。
两人陪着阮氏说了会话之后,便直接去了沈知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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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瞧你今日精神看着有些不佳,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阮心觅心细,能感觉出沈知意有些不对劲。
沈知意本不想说。
沈知意不习惯说自己感情上的事,何况这事还涉及之前她被下药的事。
她怕说出来,表姐会担心。
但看着表姐担忧的模样,便是不说,她看起来也不会放心。
沈知意也的确想找个人帮她想一想,她跟陆平章以后究竟该怎么办。
犹豫片刻,沈知意还是对着阮心觅开了口:“那我要是说的话,表姐你得答应我,别生气。”
阮心觅一听这话,更是皱起柳眉。
究竟出了什么事,还会让她生气?心中虽然困惑,但她还是尽可能维持自己的情绪,点头道:“好,你说,我不生气。”
沈知意便简单地把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说得很简单,很没当一回事,但阮心觅听到一半就已经惊得花容失色,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许多:“你说什么!”
外面原本笑闹的声音都跟着一顿,有人拔高一些声音问:“主子,没事吧?”
沈知意答应一声“没事”。
接着又把站起来的阮心觅拉回去坐下。
没等阮心觅说什么,沈知意先压着声音说道:“表姐答应我不生气的。”又说,“我娘不知道这件事。”
阮心觅想到姑姑那身子,原本张开的口又给闭上了。
她也不敢叫姑姑知道,怕她扛不住。
“我说那陈氏怎么会突然死的,原来——”阮心觅说着又生起气来,“她们怎么敢这么对你的!”
沈知意已经没当一回事了。
她还安慰起阮心觅:“没事,她们现在一个死,一个瘫,都已经伤害不到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阮心觅还是心惊肉跳,又恼又恨。
沈知意忙岔开话题:“表姐,我跟你提这事,是想让你帮我想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阮心觅深吸一口气,先平复自己的气息:“你说。”
沈知意便又把后半段没说完的话跟阮心觅说了,其中自然包括自己对陆平章的感情和犹豫。
后半段的话,沈知意说得很慢,也很犹豫。
虽然表姐知悉她跟陆平章所有的情况,但毕竟这还是沈知意第一次跟表姐坦露她对陆平章的感情。
这并不好说。
如果面对的不是表姐,沈知意恐怕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迟疑着全部说完之后,沈知意才犹豫着看向阮心觅,问:“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阮心觅听完了,也听明白了。
她并没有惊讶表妹会喜欢上信义侯。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看出表妹对信义侯的感情了。
她也能明白表妹的犹豫和挣扎。
阮心觅想了想,问沈知意:“你想过你们之间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沈知意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想到表姐会这么问她,怔了一瞬,她思考了一会才迟疑着回答:“契约结束,和陆平章彻底分开?最多老死不相往来?”
“可这本来不就是你决定好的结局吗?”
阮心觅问她,看着她再次怔忡的模样,阮心觅又说,“所以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沈知意像是一下子被点拨通了一样。
是啊!
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最多就是回到最开始的结局而已?
反正她最开始想的就是到时间和陆平章结束。
但脸上的笑意只持续了一瞬,沈知意又挣扎着说道:“可我也怕他是因为愧疚才会跟我在一起。”
比起不能跟陆平章在一起,陆平章被迫跟她在一起,同样让沈知意无法接受。
他不应该为了她委屈自己,强迫自己。
阮心觅看着表妹低头的样子,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朝朝,你实在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表姐。”
沈知意面露无奈地抬起眼帘,她觉得表姐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她哪有这么好?
她要是真那么好,陆砚辞又怎么会那样对她?
阮心觅却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她的表妹明媚大方,勇敢真诚,但凡只要跟她相处过就很难移开视线。
陆砚辞那样的人不算在内。
那样的人,本就处处都透着不真诚,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接受朝朝如何委曲求全,又岂会在乎真诚是多么好、多么稀缺的东西。
何况她也一直都觉得信义侯是喜欢表妹的。
如果不喜欢,又如何去解释信义侯对表妹那么好?连带着对他们这些人都那么好呢?
处处妥帖、处处庇护。
因为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阮心觅并不这么不觉得。
她并不是觉得信义侯不好,只是觉得能坐上这样位置的人,不可能一味地对所有人善良友好。
爱屋及乌倒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横亘了什么东西,才会叫他们在感情中如此挣扎。
不过阮心觅还是给沈知意想了个法子。
她看着沈知意说:“朝朝,你才是跟信义侯相处的那个人,他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跟你在一起,你可以在你们相处的时候,自己判断,再决定怎么做。”
“光一个人自己想,是想不出来什么的。”
“再说就算最开始是因为愧疚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没有自信让他喜欢上你?”
“朝朝——”
阮心觅忽然语重心长地看着她说了一句,“别叫自己以后想起来后悔。”
“人生匆匆,恍如浮云消散、白驹过隙,能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容易,别叫自己以后想起都后悔如今没有开这个口。”
她想到了自己和沈辞南。
她跟他是没办法了,但她希望她的朝朝妹妹能觅得心上人,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