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里,不叫人好睡,待我看看哪个龟儿子半夜敲……”
秦二嘴里骂骂咧咧,走到店门前,抽下门闩,呼啦一下将门打开。
刚要张口骂,被风灌了一嘴,也幸亏有这一兜风,叫他闭嘴的同时看清了敲门之人。
一个身着银甲的武将,这一身泛着寒光的甲胄在都城没人不认识,是禁卫。
店门外的火光把周围的雪映成了红色,像要烧着一般。
这些威整的禁军中,一人披着皮毛斗篷乘于马上,秦二立马认出了那张隐于兜帽下的脸,那位陆大人,而他身边的马上是陆家三爷,陆铭川。
这二位爷身上已落了薄薄一层雪沫。
陆铭章原本吩咐,让人将秦二带到他面前问话,之后想了想,还是他亲自走一趟更省时。
秦二还在怔愣时,被禁卫推了一把:“去,到大人跟前回话。”
回过神来,秦二忙不迭地走到陆家大爷的马下,他才一靠近,就听声音压下来。
“你们东家白日可有来过?”陆铭章问道。
秦二赶紧回道:“回大人的话,东家今日不曾来过店里。”
“昨日她传知你到陆府,说了什么?”
戴缨的日常很简单,不是在府里就是在绸缎庄,而她的主要事体也来自这两方,要么忙陆府事宜,要么料理绸缎庄的琐碎。
昨日秦二到府里来过一趟,所以陆铭章径直问出关要。
秦二听后,一五一十地回道:“东家传小人前去,问陈左有无来过店里,小人回说‘没有’,而后东家又说让小人过两日召集店里的伙计,说是过年了,叫大家伙在店里聚一聚,摆几桌席面,热闹热闹。”
陆铭章听后沉吟片刻,转头对陆铭川道:“速速带人走一趟陈家村。”
陆铭川应诺,引了一彪人马,扬鞭往城外奔去。
长安勒马上前,说道:“雪越发大了,人已派了出去,阿郎回府等消息罢。”
一语毕,见家主稍稍沉吟一瞬,一声驾呵,扬鞭拍马往城外奔去。
夜里的风雪越来越大,沙粒一样打在脸上,陆铭章没有缓速,好几次马蹄打滑,差点滚落马鞍,斗篷的兜帽早已滑到脑后,除了兜风,没别的作用。
陆铭川带人先一步到了断桥边,见自家兄长随后赶到,驱马上前,说道:“桥断了,想是人阻在了那边。”
陆铭章翻身下马,接过禁卫手里的火把,火在风中跳跃,被风力拉扯得忽明忽灭,他踏着没胫的雪,往前走几步,看向河那头,黑浑中,影影绰绰不可名状。
“除了这条路,可有别的路?”
此时一名副将指向另一侧:“回大人的话,这边有条野路,可绕至彼边,路远,不常通人。”
陆铭章擎着火把吩咐道:“带一支人马沿路探看。”
不及副将领命,一个人影已拍马而去,众人去看,正是陆相之弟,在步军司任都虞候的陆铭川。
副将随后带人跟上。
长安看了一眼家主,眼中尽是担忧:“阿郎,你的身体……要不还是先回……”
对于习武之人,功力相当于“卫气”,而散功是将一座精心搭建的高楼强行轰塌,阿郎儿时的散功之举,因着年纪小,不至于元气大伤,却让他的身体比常人更加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