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雅嘴巴张得极大,都能吞下一个鸡蛋。
本就白皙的脸上出现两团红云,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落在李镇身上,似乎都能看出花儿来。
皇帝?
不对吧……阿婆说的应该是,蝗虫的蝗吧!
李镇自觉得,让救命恩人做自己的丫鬟,未免太有些那啥,便开口道:
“阿婆……不必为难阿雅,现在中原,不流行什么丫鬟奴才,我也不用阿雅如此低声下气。”
老阿婆沉默片刻,又问:
“是么?”
“当然!”
李镇心里补充一句:
现在不是,未来总会是的。
新中国,没有奴隶!
新大周,也不会有!
“阿雅跟在我身边也可以,朋友身份即可,阿婆晓得的,这江湖上的人都爱交朋友,我也不例外。”
苏阿雅愣在一旁,眼眶有些湿润。
朋友……
自己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
唯一可以说说话的,只有娘亲,阿巴,还有弟弟了。
“日后去了中原,可以带阿雅见见世面,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盘州人都热情好客,或许阿雅会喜欢那里。”
李镇道。
屋子里也传来“嗬嗬”的笑声:
“你掂量好即可,阿雅这孩子……命苦啊。”
李镇微愣。
是啊,阿婆说过,苏阿雅乃至阿弟,都是蛊虫成精,炼成的蛊人。
说到底,他们也就只有二十来年的寿元。
更何况阿弟,为了救自己,下过一次冲喜河,遭了阴气和水鬼的锈蚀,也没多少可活了。
李镇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在阿弟这段时日里,他定会尽可能地满足阿弟的愿望。
吃过了午食,苏阿雅说,算算日子,现在也正是寨集的时候。
李镇自然晓得寨集,盘州也有这习俗。
当年牛峰正是因为买回去一片兜子,害死了全家和千头牛。
也不知这兄弟如今怎么样了。
这次的寨集,也不在蛇蝎寨,在北边几里处的嗔寨。
阿弟非常想去,抱着他那盆石头蛊,已经吃掉了不少,只剩下少半盆,喜哈哈地走到了李镇跟前。
还没有李镇的大腿那般高,蹦跳着:
“和哥哥逛寨集喽!”
李镇想笑,却如何笑不出来。
只能同屋外的房檐下滴在坑洼里的雪水一般,化作一团浓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