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志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陈黑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快请坐,没想到,这墨商背后的掌柜,竟是个青年才俊!”
“陈掌柜,既然是奉定国公之命而来,可知眼下东昌府的难处?”
孔尚志给陈墨斟满酒杯,率先开口,并没有给陈墨说客套话的机会。
“这东昌府粮仓,储备已不足万石,城外涌入的流民与日俱增,怕是撑不过半月”
“不知陈掌柜手中,有多少粮食?可解我东昌百姓之急?”
陈墨端起酒杯,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不知孔大人可知这河间府上个月有多少流民?”
孔尚志一愣,随即摇头。
“河间府距离此地甚远,乱世之中,消息阻隔,本官只知定国公收复河间,却不知其中详情。”
“四万七千人!”
陈墨缓缓道出这个数字,却让屋内的空气瞬间有些凝滞。
“一个月前,河间府半数之人,站都站不稳,街边仅饿死的孩童,一日便收了二十有余!”
“墨商粮虽不多,远远不足以让所有人吃饱,但却让那些绝望的百姓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做事,还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秦岳终是没忍住,开口反问道。
“做事?我看是借机收买人心吧!”
“坊间传闻,这定国公,不过是鞑子的奸细,这话,你不会没听过吧,陈掌柜!”
陈墨放下酒杯,反而将目光投向秦岳腰间的佩刀。
“秦将军这刀,可杀过土匪流寇?”
秦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傲然。
“三年来,大小战役数十次,我这战刀,共斩贼首十七人!”
“那秦将军可知,流寇为何是流寇,土匪,又为何是土匪?”
陈墨的追问,并未等对方回答,便自顾自说道。
“崇祯十五年,大旱,颗粒无收,十六年,流寇过境,如今,南明在应天府选妃修殿,满清在山西烧杀抢掠,这天下,早已不是单纯靠粮就能救活的天下了!”
“孔大人,秦将军,南明守这东昌,究竟守的是城外挂着的旗帜,还是这城里百姓碗中的热粥?”
孔尚志猛的攥紧了手中的酒杯,酒杯微微颤抖,酒水顺着手指滴在桌上。
秦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声音中带着警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造反!?”
陈墨起身,目光灼灼,看着秦岳。
“百姓能活着,才会认大明这面旗,百姓活不下去,旗帜还重要吗?”
“马士英口中的陈墨是清国公,可河间府的百姓,此刻再无一人饿死,天津的盐价,从一两十斤,降到一两七十五斤,这些,是鞑子会做的事?!”
“将军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河间府看看,那河间府的百姓,可有百姓信清国公一说!”
“这些,不知哪桩哪件,和造反有关?”
秦岳被问的呆立当场,这……这……了半天,没能说出什么。
孔尚志放下酒杯,皱眉思索。
陈墨所言,他也早有耳闻,来来往往的行商,一路北上的流民,都说北边有活路……
但他有他的担忧。
“应天视陈墨为叛逆,东昌府夹在中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陈墨一笑,再次问道。
“所以我才问,二位大人,守的,到底是这城外的旗帜,还是这城中的百姓!”
这问题,如醍醐灌顶般,挑动孔尚志的神经。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带着几分辛辣,却让他的心绪清晰了不少。
陈墨看到对方舒展的眉头,不再打算隐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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