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安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凌千雪语气里那一丝淡淡的...或许是自嘲，或许是厌倦。
“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捡垃圾，处境很糟糕。”
“但我当时误以为他是...是我在找的一个人。基于这份错误的判断，我给了他很多。我送他出国接受最好的教育，给了他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力和资源支持，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可以说，他能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
凌千雪枕在沈墨的肩膀上，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光影，眼神变得有些清冽：
“这些补偿，早就远远超出了当年那一点错误的代价。如果他识趣的话，就该拿着这些，安安稳稳地过他的好日子，主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说到这里，凌千雪的话音停顿了一下。沈墨敏锐地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似乎骤然变得冷了几分。
凌千雪微微偏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声音压的更低，带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危险意味。
“如果他...”
她的话在这里刻意停住，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像一把出鞘半寸的利刃，寒光一闪而过，让人不寒而栗。
沈墨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能猜到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不敢再想下去。
凌千雪似乎察觉到沈墨瞬间的僵硬，立刻收敛了那骇人的气息。她重新靠回沈墨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柔软。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凌千雪闭上眼睛，轻声嘟囔：“累了，让我靠会儿。”
沈墨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仿佛已经睡去的凌千雪，心中波涛汹涌。
他得到了部分答案，却也感受到了更深的谜团和...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凌千雪，而是那个能让凌千雪流露出如此冰冷警告的过去。
沈墨相信她，毫无保留，但他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能永远只活在凌千雪的庇护下。那个“过去”的阴影和顾言这个“现在”的麻烦，都在提醒他，他必须更快的强大起来。
强大到，不仅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凌千雪的爱意，更能，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成为她的依靠。
回到别墅，客厅里，小雨正蜷在沙发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其中，连沈墨他们进门都没发现。
还是吴妈笑呵呵地迎上来：
“小姐，姑爷，回来了。”
小雨这才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简单的晚餐后，凌千雪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率先起身回了卧室，沈墨默默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温暖的壁灯，光线柔和。
凌千雪褪去外衣，换上睡衣，几乎是一沾枕头就闭上了眼睛，习惯性地向沈墨那一侧靠拢，寻找着熟悉的温暖和气息。
沈墨也躺下，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凌千雪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室内一片宁静，只有彼此平稳地呼吸声。
但今晚，沈墨却毫无睡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鼻尖萦绕着凌千雪身上让人安心的独特香味，手臂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
白天发生的一切，顾言的优秀，凌千雪的回击，和自己那份只能看着的无力感，以及车内那番关于凌千雪的“过去”。这些画面像是过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微微收紧，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千雪...你睡了吗？”
凌千雪没有抬头，在他怀里“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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