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间,最后一粒光点也熄灭在呼啸的风雪里。
冰原崩塌渐止,满地狼藉。司徒清玄踏在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上,四周尽是破碎的冰棱与积雪。
他微微眯起眼,方才种种画面在他脑中飞速掠过。
他心中那丝被戏弄的暴戾稍稍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冰冷的明悟。
“原来如此。”
司徒清玄忽然笑了笑,道:“你就是凭借最开始的蛊虫,给我施加了幻术,刚才我们打了这么久,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对不对?”
远处。
沈书雁束手而立,看不出个悲喜。
……
……
冰窟林地,古树之下。
许长卿懒洋洋地躺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头顶冰窟缝隙透下的微光,眼神放空,仿佛神游天外。
道童不知何时已从高枝跃下,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紧锁:
“我不明白,强敌将至,生死攸关,你为何是这般姿态?莫非……是自知无望,已经放弃了?”
许长卿闻声,只是慢悠悠地吐掉草茎,笑了笑:
“我什么姿态……好像跟你这看门的,没什么关系吧?”
道童面色一沉,拂尘柄在掌心敲了敲,语气转冷:
“你该不会以为,光凭外面那个只剩残魂的女鬼,就能打赢司徒清玄吧?他如今的状态……哼,她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哦?”
许长卿终于偏过头,垂下视线看向他:“还真不一定。”
“痴心妄想!”
道童嗤笑,袖中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拂尘柄:
“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踏平那点阻拦,出现在这石门之前,到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许长卿忽然伸了个懒腰:
“既然你这么肯定沈书雁打不过他,也拦不了他太久……”
“要不你猜猜看——”
“为什么我还是让她去拦?”
道童眉头拧紧,盯着许长卿看了片刻,旋即冷笑一声,拂尘甩得啪啦作响:“故弄玄虚!不过是黔驴技穷,想多拖延些时辰,寄望于石门洞开、仙剑认主的奇迹罢了!这等拙劣心思,瞒得过谁?”
许长卿点点头,语气平淡:
“很好,那你觉得,这一层心思……司徒清玄想不想得到?”
道童毫不犹豫:“他心思剔透,剑心通明——即便如今……哼,自然想得到!”
“既然如此,”
许长卿目光如沉静的水,看不出深浅,“你觉得,他现在会怎么想?”
“怎么想?”
道童嗤笑,仿佛听见极可笑的问题:“当然是看穿你的拖延把戏,更迫不及待,更想立刻碾碎你这只碍眼的虫子,夺走一切!”
“你以为这能乱他心神?只会让他杀意更盛!”
许长卿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扩大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赞赏的意味:“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