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顾名思义,位于江城的最北端。
这是一座即使在盛夏时节,也透着几分阴凉的荒山。
如今正值隆冬,还没进山,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领口直往里钻。
路两旁的枯草上结着厚厚的白霜,偶尔有几只乌鸦在枯枝上嘶哑地叫唤。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更添了几分萧瑟。
顾渊紧了紧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看了一眼身旁步履依旧稳健的张景春。
老爷子虽然年岁已高,但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却走得并不比顾渊慢。
“张老,歇会儿吧。”
顾渊停在一块还算平整的青石旁,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还带着微热的油纸包。
“不用硬撑。”
张景春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在青石上坐下。
他喘了口气,脸色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清明。
“这地方,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邪乎了。”
他指了指前方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山林。
“上次来,还能听见几声鸟叫,现在…”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片山林就像是被一层灰色的幕布遮住了,寂静得可怕。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甚至连树叶摇晃的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先吃点东西。”
顾渊将其中一个油纸包递过去。
打开油纸,里面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红糖馒头。
这是他早上出门前特意蒸的。
用的是昨晚发好的面,红糖也是精挑细选的老蔗糖,面粉里还掺了一点点昨晚剩下的小米粥。
虽然卖相普通,但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却是最顶级的慰藉。
张景春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红糖的甜香带着面粉的麦香,在口腔中化开。
那股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里,让他一直有些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几分。
“好面,好糖。”
他赞叹了一句,“这馒头看着普通,实则气血双补,在这寒气重的地方吃,比喝一碗姜汤还管用。”
顾渊也咬了一口馒头,目光却始终盯着那片灰雾。
“张老,您上次找到那味药的具体位置,还记得吗?”
“记得。”
张景春咽下嘴里的馒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半山腰,一片乱坟岗的后面。”
“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聚阴地,常年不见阳光。”
“那株还魂草,就长在聚阴地最中心的一块墓碑下面。”
“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那里,有个东西在守着。”
“东西?”
“嗯。”
张景春点了点头,“我没看清它的样子,只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布鞋。”
“很旧的那种,老式布鞋。”
“它就站在那块墓碑前,一动不动。”
“但我只要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想要把自己舌头拔出来的冲动。”
“拔舌?”
顾渊若有所思。
这种针对人体器官的诡异冲动,往往是某种厉鬼规则的前兆。
就像提灯人的迷失,画鬼的同化。
这个布鞋的主人,它的规则,可能与惩戒有关。
“知道了。”
顾渊几口吃完馒头,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走吧,去会会那位穿布鞋的朋友。”
两人重新上路。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浓。
而且,顾渊发现,这些雾气并不是静止的。
它们像是活物一样,在树林间缓缓流动。
时不时地,还会幻化出一些扭曲的人脸,在他们身边一闪而逝。
但每当那些雾气试图靠近时,顾渊身上那层无形的烟火气场,就会自动将它们弹开。
“滋——”
雾气触碰到气场边缘,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像是雪落在了炭火上。
张景春走在顾渊身旁,看着那些不断退散的雾气,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小顾老板这身本事,倒是比我们这些修了一辈子道的老头子,还要管用。”
“只是做饭做多了,沾了点烟火气罢了。”
顾渊随口应付了一句,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
随着深入,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路边的树干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痕迹。
那些痕迹很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爪子抓出来的。
但奇怪的是,抓痕里并没有木屑,反而渗出了一种黑色的黏稠液体。
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树…活了?”
顾渊伸手摸了一下那黑色的液体,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寒。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顾渊猛地抬头。
只见在他们正上方的树枝上。
一具穿着红色棉袄,却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正倒挂在那里。
那尸体的脖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一根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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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浑浊发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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