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看向他,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声音……我记得!就是躺在床上听到第一个出声招呼陈建波的那个苍老嗓音。
陈建波好像叫他“刘大爷”。
刘大爷。我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个草叫“灯芯草”吗?!
呃——?!你……认识我……?!听到我开口叫他,那个白发刘大爷反倒是愣了一下,眼神疑惑地在我脸上仔细扫了两眼,似乎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嘴里却顺着自己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不错,这种草啊,一般人就把它叫做“灯芯草”,有些人啊,则把它叫做“通天草”。是一味中药,具有清心降火、利尿通淋的功效,晒干了也能煮水喝,也可解口干舌燥、咽喉肿痛、安神助眠。
我跟你说啊小伙子。他朝我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如果需要用它做药,直接上后山!这东西在后山向阳的坡上、水沟边,一抓一大把,新鲜得很!不比你这从这脏了吧唧的垃圾里掏出来的干净多了?!这都沾了土腥味,药性说不定都串了!
后山?!这东西不就是“老道”在后山采的吗?!我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望向一旁一直沉默着、脸色却明显不太对劲的陈建波。
他眉头紧皱,两只眼睛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小草人,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看他这表情,显然是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什么!毕竟,那天晚上在“水鬼荡”,河面上漂浮着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李颖听到刘大爷的介绍,已经好奇地迈过摊位,凑了过来,眼睛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嘴里脆生生地问道:刘大爷,您刚才说,它也叫“通天草”?!为什么叫“通天草”啊?!有什么说法吗?!
“呵呵呵”,刘大爷笑了起来,露出来几颗豁牙。他把手边的旱烟在脚边敲了敲,带着一丝得意,说道:小姑娘,“灯芯草”,“灯芯草”,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做成灯芯的草。老早以前,穷人家点不起好灯油,就用这种草晒干了做灯芯,耐烧,烟小,所以叫“灯芯草”。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神秘感,说道:不过啊,在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里,这种草可不简单。家中若有人过世,用这个做灯芯,置于棺木前的长明灯里,引燃后,可引魂渡桥。
还有。他指了指我手里的草人,又接着说道:把灯芯草跟艾草、朱砂什么的捆扎在一起,悬挂在门楣或者窗框上,这叫“光明束”。可驱邪安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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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要叫做“通天草”嘛……。他咂了咂嘴,两根眉毛一扬,说道:在道家的眼里,则是因为这东西,中空为“道”,虚怀通天。在做一些法事、或者祭祀的时候,用它做的灯芯点燃,做法事的时候,灯火可照亮幽冥,通神达圣——,为亡灵照亮通往仙界之路,为生者延寿祈福——。
照亮通往仙界之路……?!我的手不由一紧,心中顿时又想起了“老道”。看来,他用这种草编成小草人,应该也是有一定讲究的。
一直安静站在我旁边的李颖,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好奇地往前凑了凑,低着脑袋,仔细瞅着我手里那团灯芯草,脸上满是惊奇,嘟囔道:这东西……这么神奇吗?!
我们正听得入神,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指着刘大爷摊位上的几把青菜问道:哎,大爷,这青菜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
刘大爷的谈兴被打断了,立刻麻利地转过身,热情地招呼道:这菜新鲜着呢,今早刚摘的,五分钱一斤,您来点?!
看到刘大爷的注意力被眼前的买卖拉走了,一直沉默紧绷着的陈建波,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开口的间隙。他带着一丝不安,瞟了李颖一眼,谨慎地轻声问道:兄弟……这玩意儿……,是不是那天晚上……,水面上漂着的……那种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小心地将手中的灯芯草团几根散乱突出的草茎捋顺,将扭曲的部分稍微按平……。渐渐地,那草团在我手里,再次呈现出了一个粗糙而简陋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