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关于成本效益。马局长，你们担心的财政压力是现实的。但除了直接建设成本，是否也应该建立一个更全面的综合效益评估模型？比如，高规格道路带来的物流效率提升对开发区企业运营成本的降低、招商引资吸引力的增强、以及未来避免二次改造带来的社会总成本的节约，这些如何量化体现？刘局长，你们方案中对这些间接效益的测算是否充分？”
“第三，关于技术可行性。马局长提到的‘预留拓宽物理空间’的具体技术路径是什么？是单纯控制红线，还是有更具体的工程预留方案？实施起来的难度和附加成本到底有多大？刘局长，如果分期建设，比如近期先按四车道实施，但地基、桥涵等隐蔽工程按六车道标准一次到位，远期再加铺路面，这种方案的技术可行性和成本增量又是多少？”
唐建科提出的这几个问题，精准地切入了双方争论的核心地带，既涉及专业深水区，又要求跳出部门立场进行通盘考量。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引导大家看向更深处、更实处。这让原本情绪激动的刘明和马文博都冷静了下来，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这位年轻的副秘书长，看来不是来和稀泥的，而是真的懂行，并且抓住了关键。
“这样吧，”唐建科见火候差不多了，做出安排，“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争论暂停，调研继续。请交通局和城建局，在本周内，围绕我刚才提出的几个问题，特别是预测模型的交叉验证、综合成本效益评估、以及分期建设的技术经济比选，组织精干力量，进行一次深入的联合专题研究。要求很简单：用数据说话，拿出尽可能详实的对比分析报告。”
他看向顾伟民：“小顾，你做好联络服务，及时将研究进展报我。下周一上午，我们再次召开协调会，听取你们的联合研究报告。届时，我希望看到的不再是各自为政的方案陈述，而是基于共同调研分析形成的、包含多种可选路径及其利弊的决策建议稿。有没有问题？”
刘明和马文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力，也看到了一丝被引导上理性轨道的机会。这位秘书长把皮球踢了回来，但指明了破解僵局的方向。
“没问题，秘书长，我们交通局保证完成任务，配合城建局把研究做深做透。”刘明率先表态，语气认真了许多。
“城建局也没问题，我们一定和交通局的同志密切合作，拿出经得起推敲的分析。”马文博也立刻跟进。
“好！”唐建科站起身，“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研究成果。散会！”
与会人员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唐建科和顾伟民。
“秘书长，您刚才那几个问题提得太关键了！”顾伟民一边整理记录，一边由衷地佩服道，“一下子就把他们从无谓的争执引到实质性研究上来了。”
唐建科揉了揉眉心：“协调工作，最怕的就是陷入部门利益的扯皮。有时候，需要帮他们拨开迷雾，看到真正的问题核心。你接下来要盯紧点，确保他们的联合研究是动真格的，而不是走过场。”
“您放心，我明白！”顾伟民郑重答道。
唐建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第一次独立主持如此棘手的协调会，算是平稳度过，并且找到了打破僵局的突破口。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下周一的会议，才是真正的考验。能否基于扎实的研究成果做出判断，能否说服各方接受一个相对最优的方案，将直接检验他作为副秘书长的协调能力和决策水平。
新的挑战，已然摆在面前。而他，必须迎难而上。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其他办公室的人开始下班了。唐建科收回目光，眼神坚定。他拿起笔记本和文件，对顾伟民说：“走吧，今天的工作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