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寒光就像是切开一块豆腐一样,划过了一道凄厉又完美的弧线。
“噗嗤——”
声音其实不大。
王麻子正骂着“酒”字,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那颗满脸横肉的脑袋,带着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狞笑,打着旋儿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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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正好,不偏不倚,砸进了那个全是清水的粥桶里。
热汤一溅,满桶的清粥瞬间泛起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红在水里晕开,就像是一朵在冬天绽放的彼岸花。
静。
死一样的静。
老太太的哭声停了,家丁们的哨棒掉了,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衫人,还有那桶飘着一颗人头的红粥。
“现在,这粥里有料了。”
顾铮的声音,每个人都听见了。
他随手扯过王麻子挂在旁边的一块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刀刃上的血珠,“这下够稠了吧?”
“啊!!!杀……杀人啦!!”
直到这时候,旁边的几个家丁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想要跑。
“谁敢动?”
戚继光像头老虎一样跳了出来,大吼一声。
后面呼啦啦冲出来几十个便衣的神机营精锐,三下五除二把那几个家丁全摁在了泥地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一辆华丽的马车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赵德柱连鞋都没穿好,从车上滚了下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真人饶命……那是临时工……是他自己贪心……”
赵德柱一看见顾铮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刀,还有那口血锅,腿直接软成了一滩烂泥,跪在地上就像只蠕动的大蛆。
他没想到顾铮会亲自动手。
更没想到顾铮下手这么黑,这么不讲规矩。
“误会?”
顾铮把刀“哐当”一声插在赵德柱裤裆前面的一寸土里,吓得胖子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赵员外,你外甥说这水好喝,你也尝尝?”
冯保很有眼色地舀了一碗混着血水和脑浆子的“红粥”,笑眯眯地端到赵德柱嘴边,“赵老板,趁热?”
“呕——”赵德柱吐了,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顾铮冷眼看着这一幕,转身面对着那一圈吓坏了但也有些解气的灾民。
他举起一张金灿灿的卷轴,那是黄锦临走前,给他留下的“护身符”。
“看清楚了。”
顾铮展开那道本来用来装逼请神的圣旨:
“这是陛下赐我的‘先斩后奏’之权。”
“本座一直以为,这权是用不上的。
但现在看来,这把刀,得时时刻刻挂在腰上了。”
顾铮一把揪住赵德柱的领子,把他肥硕的脑袋提起来,让所有灾民都看清楚这张贪婪的脸:
“给本座听好了!”
“大明是有贪官,有污吏。”
“但在本座管的一亩三分地上。”
“谁要是敢从百姓嘴里抢食儿,谁要是敢在这救命粮里掺沙子。”
顾铮指了指那锅粥:
“王麻子就是榜样。”
“别跟我谈什么法不责众,也别谈什么从龙之功。”
“在这儿,我的刀,就是最大的规矩!”
“抄家!”
顾铮一甩手,把赵德柱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王麻子贪了多少,从赵家翻十倍给我补回来!
少一粒米,你就去下面陪你外甥喝粥!”
“真人……谢青天真人啊!”
灾民们这次不是为了讨饭而跪,而是真真切切地哭喊。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帮他们杀人的大官。
处理完这烂摊子,顾铮把刀扔回给戚继光,手都在微微发抖。
不是怕,是气的。
“真人。”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一身青布儒衫,长须飘飘,看着像个读书人,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这人刚才一直在看戏,这会儿才走上前,对着一身杀气的顾铮,轻轻一揖。
“顾大人这手杀鸡儆猴,虽然痛快,但却只是治标啊。”
顾铮眉头一皱。
谁这时候来充大尾巴狼?
那人也不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那个特殊的火漆印记,那是翰林院专用的。
“在下受京城一位故人所托。”
读书人压低了声音,只有顾铮能听见:
“叔大兄(张居正字)让我带句话给您。”
“杭州这摊浑水您是搅开了。”
“但南京……乃至紫禁城里真正的反扑,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