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放下茶杯,“咱们刚发了大财,得低调。
平时别总亮大炮,没事就去海上拉练。
严家人在明处,你们在暗处。
谁要是敢在杭州搞事情……”
顾铮看了一眼角落里始终沉默的海瑞。
“刚峰兄,按察使的大印我给你留下了。
这把刀,得见血。”
海瑞抬起头,以刚正闻名的脸上此刻满是凝重。
他对着顾铮深深一揖:
“国师只管放心去。
京城路险,这边若是乱了一分,海瑞提头来见。”
“要你的头干嘛?硬邦邦的你自己留着吧。”
顾铮笑了,摆摆手,“行了,都回吧。
我去京城逛逛,也许还能给咱们的皇帝陛下再求几颗‘长生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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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开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
但船上并不孤单。
除了还在角落里给主子缝补衣服的冯保,船头甲板上,疯子徐渭正抱着个酒坛子,对着江水撒酒疯。
“好风!好水!好一出孤身入局!”
徐渭咕咚灌了一口酒,回头看向正走出来的顾铮,丹凤眼里闪着精光,“主公,这回进京,咱们可是去老虎嘴里拔牙。
严世蕃不是吃素的,嘉靖皇帝更是只老狐狸。
您这一去,手里没兵没权,光靠一张嘴和几道雷法,真能压得住满朝朱紫?”
“谁说我要去见皇帝了?”
顾铮走到船头,迎着北上的寒风,发丝在风中乱舞。
“啊?”徐渭愣了,“不是去面圣吗?”
“面圣那是面子上的事。”
顾铮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从抄家得来的瓜子,磕得咔吧响,“咱们既然要玩大的,就得找个懂行的。”
“徐文长,我问你,这倭寇之乱,根源在哪?”
“在海禁,在利益,在朝廷这帮只想捞钱不想干事的虫豸。”徐渭一针见血。
“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顾铮把瓜子皮吐进江里,“倭寇,七分是大明的子民,三分是真倭。
这群人里头,总得有个领头的吧?”
徐渭眼皮一跳,似乎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大明朝提起都要抖三抖的名字,一个在两年前被骗进京城、至今生死未卜的名字。
“您是说……”
徐渭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了江底的龙神,“那位‘老船主’……汪直?”
“没错。”
顾铮眯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千里江山,看到了那个被关押在北京城西烂木厂、正等着秋后问斩的老人。
历史上,胡宗宪为了招安汪直,费尽心机,最后却因为王本固等清流的阻挠,导致汪直被杀,彻底引爆了东南沿海长达十年的血腥战乱。
汪直一死,海盗失控,那就真成了一锅乱粥。
“既然我是国师,既然我说的话能成真。”
顾铮转过身,看着徐渭,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那我就不能让这根定海神针断了。”
“严嵩想让他死,是为了杀人灭口,掩盖他们严党当年通海的烂账。”
“清流想让他死,是为了什么‘华夷之辩’的虚名,显摆他们的正气。”
“但咱们要去救他。”
徐渭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酒坛子差点掉地上。
这比造反还刺激!
在大明朝救汪直?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疯了……您真是疯了。”
徐渭喃喃自语,但紧接着,疯狂的兴奋感瞬间爬满了他的脸庞,“但这事儿……带劲!真他娘的带劲!”
“这就带劲了?”
顾铮拍了拍徐渭的肩膀,“等到了京城,我带你去‘烂木厂’。”
“咱们去把那条老龙叫醒。”
“告诉他,大明不需要他跪着死。
咱们要让他……站着给咱们去海上咬人!”
大船劈波斩浪,一路向北。
前方是更加波诡云谲的朝堂,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但顾铮不怕。
因为他口袋里揣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圣贤书,而是能让所有人学会好好说话的道理。
以及一点小小的雷霆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