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权,从始至终,都牢牢地掌握在对方的手里。
狠!
实在是太狠了!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十几个老江湖,被他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莫河已经将纸笔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那洁白的稿纸,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沉重无比。
那支崭新的钢笔,更是重若千斤。
没有人说话。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会客厅,此刻安静得像一间严肃的考场。
厂长们一个个正襟危坐,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纸,眉头紧锁。
空气中,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一声声压抑着的,沉重的呼吸。
“妈的,这小子……”
王厂长低声骂了一句,拿起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他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厂房的地皮现在值多少钱?那几条生产线虽然旧了点,但还能用,该怎么折价?
自己那几个技术员,算不算核心资产?
还有,自己那个没搞出名堂的电池研究小组,是该算作潜力股,还是干脆忽略不计?
每一个问题,都让他头大如斗。
另一边,顺利汽车的李厂长则显得更为老道。
他没有急着动笔,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心理博弈。
他想的不是自己的厂子到底值多少钱。
而是在猜,东风厂的心理价位,到底是多少。
他试图把自己代入到秦轩的角色去思考。
这是一个赌徒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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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角落里的郭有江,则是所有人中,最快动笔的一个。
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算计,去博弈。
他只是想活下去。
他的手有些抖,但字迹却异常的工整。
“叁义重工资产清单。”
“土地:工业用地三百二十亩,位于城郊……”
“厂房:主生产车间三座,共计一万两千平米,砖混结构,七成新……”
“设备:五十吨冲压机一台,型号……”
“三十吨行车四台……”
他写得无比认真仿佛不是在写一份报价单,而是在为自己半生的心血,写一本传记。
他把工厂里每一台叫得上名字的设备,每一项拿得出手的技术,甚至每一个老师傅的名字和
特长,都视若珍宝。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有的厂长满头大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有的厂长唉声叹气,将笔扔在桌上,又烦躁地捡起来。
有的厂长则干脆走来走去,点上一根烟,猛吸几口,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秦轩。
他却像是置身事外。
他靠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端起了那杯已经快要凉掉的清茶,慢悠悠地品着。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窗外,看着招待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室内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李建军和莫河坐在他的身侧,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着这群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厂长们,
此刻被一张纸一支笔折磨得坐立难安,心中对秦轩的敬佩,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这种手段,简直神了。
终于,比歪迪的王厂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纸的末尾,写下了一个数字。
写完之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紧接着,顺利汽车的李厂长也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地写下了一串数字。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厂长完成了自己的“答卷”。
莫河走上前,开始一张一张地回收。
每收上一张,那些厂长们的表情都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紧张,忐忑,又带着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