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佝偻着。
沐浴在暖洋洋的日光下。
她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
一边哼着一段不知名、但却异常柔和温暖的小调。
布满老茧却稳定的手,正仔细地为怀里乖巧熟睡的孙儿,缝补着一件小小的、蓝色的衣裳。
针脚细密而整齐。
充满了爱意。
更远处。
几缕炊烟,正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袅袅升起。
是淡淡的青色。
笔直地。
或是袅娜地。
升向那一片湛蓝如洗、澄澈透明的天空。
在蓝天与小镇之间。
这些炊烟。
与那些欢声笑语。
与那打铁的铿锵声。
与那老妇人的哼唱声。
共同汇成了一幅宁静、祥和、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画卷。
每一个人!
叶天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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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那奔跑的孩童。
那打铁的壮汉。
那缝衣的老妪。
还是远处隐约可见的,扛着农具归来的男子,在井边嬉笑着洗衣的少女。
他们的脸上。
都洋溢着一种……
他几乎从未在外界看到过的。
发自内心的。
纯粹的快乐。
那是一种没有被世俗无穷欲望所污染。
没有被修行界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所扭曲的。
最原始。
也是最本真的幸福。
这里。
似乎没有争斗。
没有杀戮。
没有对更高境界的疯狂渴求。
也没有对天材地宝、神功秘籍的贪婪掠夺。
这里……
只有生活。
最纯粹。
最质朴。
也最……真实的生活。
叶天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窗前。
一动不动。
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
他那颗被系统任务、被征服野心、被无尽杀戮与算计填满了的心。
在这一刻。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温柔而强大的力量。
轻轻地。
柔柔地。
洗涤着。
冲刷着。
他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身上那股始终紧绷着的。
随时准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凌厉戾气。
正在一点点地。
以一种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速度。
消融。
褪去。
脑海中。
什么多子多福的系统宏图。
什么建立永恒神峰的伟业。
什么一统东荒乃至整个修行界的野望。
这些曾经支撑他一路前行,赋予他无穷动力的宏大目标与沉重野望。
在眼前这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景象面前。
似乎都变得……
有些可笑了。
有些……虚无缥缈。
有些……无足轻重。
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
如同温暖而舒缓的潮水。
缓缓地。
将他从头到脚。
彻底包裹。
一种奇异的慵懒感。
从四肢百骸中弥漫开来。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
就这样……
留在这里。
似乎……
也挺好?
不用再费尽心机去算计。
不用再时刻警惕着厮杀与背叛。
不用再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期望与野心。
每天。
就只是这样。
看着太阳升起。
看着炊烟飘荡。
看着孩童嬉闹。
听着寻常巷陌的鸡犬相闻。
然后……
他的目光。
不自觉地。
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缓缓地。
移向了身后。
那个白裙胜雪。
静立如莲。
仿佛与这个宁静小镇浑然一体的女子。
不知何时。
艾丽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同样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阳光透过窗棂。
柔和地洒在她那绝美无暇的侧脸上。
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挺翘的鼻梁。
弧度完美的唇瓣。
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圣洁而宁静的光晕。
美得令人窒息。
美得……让人心醉。
看着她。
叶天心中的那份躁动。
那份不甘。
那份属于强者、属于征服者的熊熊野心。
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手。
轻轻地。
彻底抚平了。
他忽然觉得。
如果能每天都这样。
静静地。
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看着美丽的艾丽。
看着她在阳光下完美的侧影。
似乎。
比当什么劳什子大帝真仙。
比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永恒。
都要来得……
更踏实。
更……开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如同野草般疯长。
连叶天自己都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悄然爬升!
不对!
这个地方!
绝对有古怪!
它不仅仅是在禁锢修为!
它更是在潜移默化地同化我的思想!
在磨灭我的斗志!
在腐蚀我的道心!
这是一种比武力禁锢更加可怕、更加致命的力量!
可……
当他的目光。
带着那一丝刚刚升起的警惕与抗拒。
再次落在艾丽那张宁静绝美。
仿佛能净化一切纷扰的脸上时。
那如同冰雪般寒冷的警惕。
那坚如钢铁的抗拒之心。
却又如同遭遇了春日的暖阳。
悄然融化。
消散。
无影无踪。
内心重新被那股奇异的平静与满足填满。
他。
只想这么静静地待着。
待在这个房间里。
待在艾丽的身边。
看着窗外的祥和。
看着她的容颜。
这就……
很开心了。
一种简单的。
纯粹的。
久违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