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林风放下扩音器,手心里其实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枪是险棋。那是真的在玩火。如果那一枪下去,那光头真的不要命继续冲,或者人群因为恐慌发生了踩踏,今晚这个局就彻底崩了。
他在赌。赌这帮人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队,那一枪很准。”林风转头对刘猛点了点头,“让兄弟们别松懈。这只是第一波试探。他们现在肯定在想别的招。”
“放心。”刘猛一边换弹夹一边说,“我已经让二中队把后门和小路都封死了。除非他们调这边的防暴大队来跟我们硬刚,否则谁也别想进来。”
“组长!”
小马抱着个平板电脑跑了过来,“刚才我截获了一个奇怪的信号。是从外面那些警车里发出来的。他们在用加密频段呼叫什么猎鹰,好像是在调动什么特殊的装备。”
“猎鹰?”林风眉头一皱。
云州警方没有这种代号的突击队。难道是张敬业从其他地方调来的更狠的角色?
正想着,口袋里的那个红色加密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在这个信号已经被魏红的山庄屏蔽器和后来赵刚带来的干扰车搞得一塌糊涂的地方,只有这几部卫星电话还能勉强通联。
林风接起电话。
“林风!我是王建诚!”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哪怕隔着卫星杂音都能感受到那种要把天都掀翻的怒火,“刚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好小子!那一枪开得好!他妈的就该这么干!”
显然,刘猛已经同时也向上级汇报了开枪的情况。
“主任,我们现在是被围在孤岛上了。”林风看着下面那一双双贪婪又恐惧的眼睛,“物证太多,我们冲不出去。”
“不用冲!”
王建诚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坚定,“省委何刚书记已经在十分钟前接通了中央与战区的值班电话。既然下面有人想玩‘封城’这一套,那就别怪咱们玩个更大的!”
“听着,林风。地面走不通,我们就走天!”
“我已经请示获批,省厅警航大队的两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在省城起飞了!全副武装,谁敢拦就干谁!预计半小时后抵达红袖公司楼顶!”
林风猛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东方,那一直压在地平线上的厚重乌云,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鱼肚白。
天路。
这帮地头蛇能在地上设卡,能在路上撒钉子,甚至能发动几千人来堵路。
但他们管不了天。
“收到了,主任。”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坐标我已经让刘猛用激光指示器标好了。一定要快。这帮人已经在准备炸大门了。”
“放心!我就在直升机上!”王建诚大吼,“我看谁敢动老子的人!”
挂断电话,林风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了一点。
省委这回是真的动真格了。书记为了这几个本子,竟然动用了需要跨战区协调的空中力量。这在江东省的历史上绝对是第一次。
这也说明,那本“百官行述”里的秘密,已经不仅仅是云州的事了,那是关系到整个江东省政治生态存亡的“核按钮”。
“老钱!”
林风转身回到办公室,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防御工事,“把你那几箱宝贝都给收拾好!咱们不坐车了,咱们坐飞机走!”
老钱正在那擦拭着从保险柜里翻出来的几个陈旧的录像带,闻言手一抖,差点没把带子掉地上。
“啥?飞机?”这老家伙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要在这一直守到这帮孙子粮绝呢!这么带劲?”
“更带劲的还在后面。”
林风看了一眼瘫在墙角的魏红。
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女老板,此刻正抱着那个记录着她罪恶一生的红本子,眼神空洞得像个活死人。
“魏总。”林风走过去,“不想死的话,待会儿飞机来了,你就给我跑快点。你的主子张敬业,现在就在省城等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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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红抬起头,那张被眼泪冲花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是恐惧,是绝望,好像还有那么一丝解脱。
“我……我现在只要能离开云州……”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是鬼叫,“哪怕是去地狱,也比呆在这被人灭口强……”
“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整个大楼都晃了一下。
不是开门的声音。
是从侧面围墙那里传来的。
“组长!不好了!”对讲机里传来刘猛有些变调的声音,“他们在炸墙!这帮疯子在那边的围墙下面埋了土制炸药!墙塌了一个大口子,外面几百号人正往缺口里涌!他们这是不计后果要强攻了!”
这就对了。
赵刚不是傻子,他肯定也猜到了上面会有大动作。如果等天一亮,或者上面的人真的到了,他就彻底没机会了。
所以这是要在最后时刻,哪怕制造伤亡也要冲进来的一搏。
“这是困兽之斗。”
林风猛地拉开枪机的保险,一把从墙角抄起一根警械棍,递给旁边已经吓傻的魏红。
“拿着!不想死就自己护住头!”
他转身对着屋里的所有人大喝一声:
“所有人!放弃外围!全部退守主楼!依托楼梯和走廊防守!这是黎明前最后的十分钟!只要飞机没到,就算用牙咬,也要给我死死守住这条防线!!”
窗外,喊杀声已经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缺口处,无数人影在烟尘中晃动,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为了那最后一点销毁罪证的希望,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