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初冬,坐忘峰本该霜雪厚济,却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冰雪消融,湛蓝的冰雪之水倾泻于渊,形成美丽的瀑布。
天元子数夜凝观灵气稀薄几无的坐忘峰,苦笑无言,他虽是天宗掌教,但神机师兄已经交代了他,无论坐忘峰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去探看。
“照这样下去……我天宗这百年来聚集的灵气都要被吸干了……”
天元子叹息一声,可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天地间有一道奇异的花香扑鼻,紧接着,天地间出现一个苍翠的旋涡,浓郁到极致的木灵之气从坐忘峰弥漫飘向山川地域,那满山即将凋零的枫叶变得红彤彤一片,风吹叶摆,好像星星之火燎原。
天宗崇尚道法自然,天人感应,门内弟子自然以木灵根者众,这顷刻间的木灵之气爆发,如同天降甘露。
天元子紧锁的眉头陡然舒展,恍然间想到什么,他纵身一跃至钟观,敲响了钟声。
他要趁着木灵之气大盛,召集宗门弟子一起修炼。
悠悠钟声率先回响在天宗。
两个时辰后,地宗也钟声响起,唯有最北的人宗没有钟声,人宗弟子或下山斩妖,或劳作于田间,在隆冬降临前将最后的庄稼收进仓里。
山上枫叶红,苍山皑皑雪,人间的烟火长。
斜阳的余晖透过轩窗落在顾余生的面庞上,青莲花落,他从盘坐中缓缓睁开眼,观内浓郁的木灵之气蜂拥入体,他形似木化的手臂微微抬了抬,起身伸了伸腰,轻轻推开观门,风吹少年的面庞,鬓角华发青丝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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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十载江湖风雨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一如当年束冠之礼般英姿如玉。
少年将手伸出门外,五指对着垂落西边的红日,金色的霞光从指缝间轮转在面庞,不断变幻的指影如同岁月的年轮,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些许慵懒的笑容:“我有些饿,你饿不饿?”
霞光穿过空空的观落在墙壁上,那一道剑灵倩影好像挂在墙壁上的画一动不动,她的一双眼睛,打量着少年的背影,那丝丝光从少年的两肩腋下穿过,絮絮尘灰如同飘飞的雪花,当真美丽极了。
“不吃啊?我有些饿了。”
少年迈步,走进观院东角的柴房,不一会烟囱上飘出丝丝青烟。
墙上的人画动了动,她的眸子落在院角洗菜忙碌的少年身上,她久于人间,世事洞若观火,唯独不解的是,他人修行能辟谷,断红尘,这少年却斩不断五谷之味,深深地眷念着人间的清欢。
墙上烛光照亮暗下去的房间,少年端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走进来,嘴里发出唿唿的吹气声,待砂锅放置于桌上,他用手指捏了捏耳垂,转身又添了一盏油灯放在四方桌上,砂锅里的热气在光影下如同深山起云澜。
少年摆两个碗,一个先放对面,一个后放面前,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似要取酒,但平素里挂腰间的葫芦已不知所踪,他尴尬地笑了笑,吞咽一口唾沫,仿佛一锅的美食,瞬间不香了。
光与暗的交织下,一壶酒无声无息递了过来。
少年忙不迭把酒葫芦扒开,吞吞吞狂饮,深呼一口气,下意识开口:“给少爷满上……”
咕咚!
少年手上的酒壶消失,整个房间空气骤然森寒无比。
“咳!”顾余生恍然抬起头,尴尬朝阴影里赔了个笑,“我糊涂了,你原谅我吧,你咋都行,别把酒撤了啊,嗳?唉唉?你别端走锅啊,这雪地里的野菇十分煲的汤十分鲜美的,千万别洒了……小心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