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娃上车,安保关上车门,一个拐弯出了酒店,朝着城墙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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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祭台村路口停了,前方“道路施工,车辆绕行”的牌子依旧立着,昏暗的路灯下,黄土和碎石裸露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道突兀的伤疤。
世界骤然安静了许多,只余下引擎熄火后细微的降温声。
“大小姐,李先生,”司机停稳车,副驾上的安保金基勋转过身,“路还是没通,车进不去了,我们抱孩子进去吧。”
“呵,倒是忘了这茬,算了,就这几步路,我们自己走。”
后座上,李乐先看了眼大小姐,又瞅瞅怀里熟睡的两个娃。李笙的小脑袋歪在肩头,呼吸均匀绵长,小嘴微微张着,李椽则睡得更沉,脸蛋红扑扑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和的阴影。
“嗯。”大小姐点点头,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惊醒孩子,小心的俩孩子头上的小帽往下拉了拉,又把羽绒服的大帽子用围巾系好,这才示意李乐先从他那侧下车。
李乐抱着李笙,动作轻缓地挪出车厢。冷空气瞬间包裹上来,李乐不自觉的又抱紧了些。
基勋和另一名安保还是跟了下来,站在车边,神情恭敬又带着点坚持,“让我们帮您抱孩子吧,或者拿东西。”
“真不用了,谢谢。”大小姐钻出车门,站稳后,腾出一只手,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两个早已备好的、样式简洁却厚实的红色信封,递向两位安保。
“今晚辛苦你们了,一直跟着孩子们跑前跑后,都没能好好吃饭。”她的声音在寂静寒冷的夜里格外柔和,“过年了,一点心意,也算给你们一份年终奖,讨个吉利。”
金基勋连忙摆手后退半步,“大小姐,这真不用。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公司都付过薪水的。”年轻些的另一位安保也赶紧附和。
大小姐却温和而坚持地又将红包往前递了递,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浅浅笑意,“职责是你们的薪水,这个是你们的心意和态度。拿着吧,祝你们新年快乐,家人安康。”
语气真诚,带着一种自然的、让人无法推却的关切。
金基勋犹豫了一下,和另一个安保对视一眼,这才双手接过,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小姐,李先生!”另一名安保也赶忙道谢接过。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李乐低声叮嘱一句。
“是。”
车门轻轻关上,索纳塔悄无声息地调头,尾灯的红光在夜色里划出两道弧线,渐渐远去。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居民楼里零星亮着的窗户,透出星星点点的暖光,与路边孤独伫立、洒下昏黄光晕的路灯一起,勾勒出这寒夜的轮廓。
告别了安保,夫妻俩抱着孩子,转身走进通往小区的那条更显幽深的小巷。
路灯隔得老远,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两旁居民楼的窗户大多暗着,只有零星几家还透出电视机的荧光或温暖的灯光。
李乐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裹得像个小棉球似的李笙和李椽,更稳地托在臂弯里。大小姐也背起了那个装着孩子们备用衣物和奶瓶的、鼓鼓囊囊的背包。
“走吧。”李乐低声说。
走了几步,又侧头看看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的两个娃,李乐低笑,“疯成那样,这都没醒。看来是真的是自动关机了。”
大小姐走在稍前半步,试图用纤瘦的身板,挡住来风,回头看看父子三人,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气息在冷空气里呵出一小团白雾,“可不是么,今晚跟着一群孩子疯,又蹦又跳,我看着都替他们觉得累,运动量比跑五公里都差不多。”
她伸出手,轻轻把李笙的围巾向上拉了拉,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笙儿还好,反正人来疯,椽儿倒是不像以前,也跟着疯跑。”李乐语气里带着老父亲特有的、甜蜜的抱怨,“不过也是,别看是姐弟俩天天在一起,还是缺玩伴儿。”李乐小心地避开一个小水洼。
“所以啊,等明年,年纪再大些,真得考虑送幼儿园了。有更多小朋友一起,应该会更好。”
“说快也快,一晃都两岁多了。”李乐一边感慨着时间过得快,顺势问道,“说起来,这事儿你真想好了没?”
“什么?”
“按你爸说的,送他们去国外的那种都是小王爷小郡主的贵族幼儿园?或者像你大哥家志灏那样,读那种国际化的私立,双语、甚至住......”李乐沉吟一下,问道,“你想过没有,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大小姐刻摇头,“不要,我一天见不到孩子都坐不住的,哪能送寄宿去?想都不要想,再说,我就是那种环境里出来的,知道如果送去了,对孩子的心理是一种什么样的影响,按照阿妈说的,六亲缘浅。”
李乐笑道:“行,不送不送,那要不,就燕大附幼?条件不错,环境也好,接送也方便,再说,我还有学校奖励的附小的名额呢,不过就一个,谁知道一下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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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爸说过一嘴,要上就上GA部幼儿园,管理、师资还有安全都是顶级的,再说他以前还管过那里的。”
“GA部幼儿园?”李乐心里算了算距离,摇摇头,“那边,木樨地,那太远了吧?每天接送得穿越大半个城,赶上堵车,大半天时间都搭路上了,孩子也折腾。”
正说着,李乐忽然感觉鼻头一凉,抬起头,“哟,下雪了。”
大小姐也仰起脸。漆黑的夜空中,开始零星地飘下细碎的雪沫,轻盈、悄无声息,穿过路灯昏黄的光柱,像被惊扰的、闪着微光的精灵,旋转着,慢悠悠地坠落。
雪很小,并不密集,却足以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静谧和诗意。
“真的诶....还好我们已经快到了。”
“快走几步。”李乐说着,下意识地把两个娃朝自己怀里紧了紧。
两人加快了脚步,浅浅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头,瞬间融化,留下一点点深色的湿痕。
踩在黄土和碎石子上的脚步声,沙沙的,和着彼此轻微的喘息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怀里的孩子呼吸匀停,温热的小身体透过厚厚的衣物传递着依赖和信任。
纷飞的细雪中,路灯的光晕被晕染得更加柔和,像一层温暖的薄纱,笼罩着这对抱着幼子,踏夜归家的夫妻。
两旁居民楼的灯火,在雪花织就的稀疏帘幕后,显得朦朦胧胧,愈发温暖诱人。
这两百多米的小路,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雪,因着怀中的温暖,竟走出了一种别样的安宁与温馨。
“其实,我也打听了,燕京这边的幼儿园,有那么几家挺有名的,像什么一幼、棉花胡同、实验、后海的,都要什么几证合一,还有名额、坑位、摇号,找熟人找关系,听着可麻烦了。”
“咋,你也加入海淀妈妈了?至于么,我还就不信了,你,找到园长,趴,往桌上拍张一百万的支票,还能不叫咱孩子进去?实在不行就三百万,三百万不行就一千万、一个亿,拿钱砸死他们!”
“嘁,那我不如自己建一个了。”
“诶?”
“诶?”
“诶,算了吧,咱们哪有那精力,幼儿园的事儿,开春让我妈再仔细打听打听,她眼线茫茫多的,犄角旮旯的关系都能翻出来。”李乐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大小姐应着,低头看看儿子熟睡的小脸,又抬头望向越来越近的小区,“不过,总得选个最好的.....”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雪花飘落的细微声响,和彼此以及孩子们平稳的呼吸声。怀中的孩子依旧睡得香甜,对雪的到来毫无所知,红润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无比安心满足。
这片静谧的雪夜,将他们包裹其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四人,正踏着细雪,走向那盏名为“家”的温暖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