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已经升级,彻底超出了他最初设计的轨道,也超出了他个人所能掌控的范围。
现在,顾常青书记被这件事架在了火上,于公于私,都必须进行一场深入骨髓的彻底调查,不给出一个交代绝不可能罢休。
而白朗身后的沈家,也绝不会坐视白朗被当成弃子,必然会动用强大的力量介入博弈,进行反击和保全。
他李仕山,这个最初的“点火者”,此刻却处在了两大巨头碰撞的夹缝之中。
很有可能自己会成为双方角力下的牺牲品。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能再单打独斗了,必须寻求外援,寻求一个足够分量的“护身符”。
思路既定,必须立刻行动。
李仕山掐灭烟头,拿起桌上手机直接向教务处请假,紧接着就订了一张最早一班去燕京的机票。
他要去见典藏,要让他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请古长信出手庇护。
忙完手里的一切后,李仕山走向窗边,看着外面宁静的校园,嘴巴咂吧了一下。
这一次,似乎玩的有些太大了。
晚上八点多钟,就在李仕山乘坐的航班降落在燕京国际机场,踏上京城地面的时,另一架从汉南省城起飞的飞机也滑落在了海京市的跑道上。
从候机楼走出的白朗面色有些阴沉。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仿佛乘坐的不是飞机而是一辆出租车。
走到停车场,一辆低调的黑色帕萨特静候多时。
白朗看了一眼车牌号,确认无误后,便上了车。
帕萨特缓缓启动,
汇入车流,直奔市区,最终驶入一处绿树掩映的独栋洋楼区。
那里,是他生理上的父亲,沈从泽的住处。
书房的门是开的,白朗轻轻敲了两下,恭敬的说道:“父亲,我来了。”
这一间书房,并没有太过奢华的装潢,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书房”,
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柜,密密麻麻排列着马列全集、资治通鉴等厚重典籍,书脊上的烫金字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宽大的书桌后,沈从泽端坐在高背皮椅上,国字脸不怒自威,即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感也充盈着整个房间。
白朗和沈从泽相貌上只能说有三分相似,薄如蝉翼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
此刻的沈从泽正在批阅文件,握笔的姿势很特别,用的是左手,而且写字的声音很重。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白朗走进书房,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中央,不再说话,就像一尊雕塑。
沈从泽始终没有抬头。
书房内,沈从泽端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
大约过去了十来分钟,在他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将钢笔缓缓插入笔筒后,这才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来了。”
随后,陷入了沉默。
父子两人见面,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更没有父子间的温情,更像是上下级关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沉重的沉默。
白朗站在书房中央,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连坐下的资格都未被赐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从泽又突然冒出两个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