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刘公公说,这是新贡的云纹锦,
您要是喜欢,下次再给您多送几匹不同花色的。”
柳贵人坐在梳妆台前,指尖轻轻叩着案面,目光落在他虎口那道浅淡的疤痕上,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却还是压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平静:
“辛苦你了,方才内务府的人来传话,
说你同乡托人从老家带了家信,
在宫墙西南角的角门等着,让你今夜子时去取。
记住,别声张,取了信就赶紧回来,夜里风大,别冻着。”
陈禄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包袱差点掉在地上。
他慌乱地抬手扶住,指尖蹭到包袱上的水渍,冰凉一片。
他抬起头,眼底满是诧异,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怎么会这么快,
可看到柳贵人眼底的不容置疑,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新低下头:
“是,贵人,陈禄记住了,定不会耽误事。”
他退出去后,晚翠端着一碗温好的姜枣茶走进来,
见柳贵人脸色发白,不由得担忧道:
“贵人,您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吹了夜风着凉了?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不用。”
柳贵人拿起案上的《诗经》,随意翻了两页,目光却没落在字上,
“许是夜里太静,有些乏了,
你去偏房歇着吧,今夜不用守在殿外了,有动静我再叫你。”
晚翠虽还有些疑惑,却也知道柳贵人做事有分寸,便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柳贵人一人,烛火渐渐弱了些,
映得她的影子在墙上忽长忽短,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她走到窗边,撩开一角帘幕看向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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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把青石板照得像铺了层薄霜,
院角寒梅枝桠斜斜地伸着,枝头上还凝着几颗晨露,要等天明才会落下。
夜漏一点点沉下去,子时的钟声在宫墙内慢悠悠荡开,
一声声敲在柳贵人的心尖上。
她站在院门口的廊柱后,
看着陈禄提着盏小灯笼,一步步走出西配殿的院门。
灯笼的光很弱,只能照亮他脚边的一小片地方,
他走得极慢,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西配殿的烛火,
昏黄的光在夜色里晃着,
像他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不下去。
宫墙西南角的角门本就偏僻,夜里更是鲜少有人来,
只有几盏破旧宫灯挂在远处的廊下,昏昏暗暗的,连影子都照得模糊。
陈禄刚走近,就见墙根下站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件黑色的厚斗篷,
见他来了,便把斗篷递过来:
“穿上,跟我走。”
陈禄接过斗篷,手指触到粗糙的麻布,心里忽然发慌:
“公公,我家贵人还等着我回话呢,家信...家信在哪?”
“没有家信。”
黑衣人声音冷得像冬夜的冰,
“你家人已经在城外的驿站等着了,
你出去后,他们会走,
你会被安排在一个安稳地方,过些日子再回来。”
陈禄手里的灯笼晃了晃,被夜风一吹,灭了。
“我...我知道了。”
黑衣人弯腰捡起灯笼,重新点上,塞回他手里,
“走吧,再晚了,城门就关了,你就见不到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