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碧荷这才恍然——
原来自家公子是要找安平公主求情。
她心里清楚,自从去年沈维桢卸了贸易总管的职,如今就只剩个商贾身份,青州官场对他的尊敬不过看在安平公主的面子。
有人背后骂公子是“公主养的狗”,可碧荷却觉得这世上谁不是借旁人的权势生存?
只是她忽然心头一跳:公子向来不愿轻易求到公主门前,如今却为了徐姑娘破例,想来是早就对徐姑娘动了心思。
沈维桢递了拜帖,经门房通传后才得以觐见。
他将今日罗记与尺素楼的纠葛一一说给安平公主听——
这事看着麻烦,实则只需公主一句话便能解决。
以往沈维桢的请求,安平公主向来不会拒绝,可这一次牵扯到徐青玉她却显得格外谨慎。
此时的安平公主,正穿着一身褪红色长裙,坐在烧得暖洋洋的阁楼里。
冬日的寒气被隔绝在外,她眉梢轻挑,语气云淡风轻:“是上一次抄袭‘天晓色’的那个罗家?”
沈维桢点头:“正因尺素楼的春苗计划在书院间口碑极好,罗记推出‘天青晓’山寨品后,惹得书生们震怒,还为此写了打油诗嘲讽。罗记生意一落千丈,想必罗掌柜也是因此怀恨在心才伺机报复,但他们着实不该把手伸到寿礼之上。”
安平公主神色微微动容,忽然想起徐青玉那日说的“不遭人妒是庸才”,忍不住莞尔:“那这事怎么又闹到官府去了?”
“罗记做假货本就激起民愤,今日有宵小趁机作乱,把罗记砸了个干净。罗掌柜咽不下这口气,便把事捅到了公堂之上。”沈维桢直言,“我担心知州大人判决不利尺素楼。”
他随即把青州绸缎商会的流言告知公主——
尺素楼因选择与沈家合作、不参与商会贺礼,已然得罪知州大人。
安平公主听完,却忽然笑了,那双神莹内敛的眼睛缓缓看向沈维桢,又想起上一次徐青玉抢捞火盆里的绣品时沈维桢脸上难掩的急色,眼底笑意更深:“你似乎……很关注那丫头?”
沈维桢面色一滞,连忙拱手道:“这幅绣品是沈记与尺素楼的共同心血,既是献给陛下的寿礼,更关乎公主殿下的颜面,我自当关注。”
沈维桢油盐不进,安平公主并未生气,反而慈爱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为徐青玉出头?”
“我只希望公主殿下能让知州大人秉公处理。”
安平公主慢吞吞地坐下,仰头看向眼前清瘦高大的青年。
入了冬,他的脸色比从前更显苍白,让她不禁想起道士和医士们的话,还有沈老夫人私下垂泪的模样,嘴角渐渐沉了下来。
安平公主生母早亡,在周朝后宫的八年,若不是沈老夫人暗中照拂,她不知死了多少回。
如今沈老夫人的长子沈维桢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我可以帮你这一次。”安平公主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鲜红的蔻丹格外醒目,“但你我之前的赌约作废。明日起,你不得忤逆你母亲的心意,她让你娶哪家的姑娘,你就得娶。”她眉宇间染上一丝郁色,语重心长,“执安,莫要叫你母亲失望。”
窗外风雪渐起,迷了沈维桢的眼睛。
他仿佛又回到了追着徐青玉出门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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