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这个大局里。”
廖春成撑伞的手忽而一顿。他抿唇,目光晦暗,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无权无势的人就该做替罪羔羊吗?”徐青玉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雪,她眼睛里有迷茫、有不甘,“吴氏的事情……怪我。若我思虑周全,她便不会有这一劫。”
“别这样想。”廖春成忽而心疼,“你亦人微言轻,能护好你自己已是万幸。吴氏的因果在她起歹心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徐青玉无力的垂下眸子。
她几不可闻的叹气,“我只是心里有些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廖春成蠕了蠕唇,没再多说,只把油纸伞递了过去,又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别受了凉。”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贺礼截止只剩十天,你若是此时累垮了,可就得不偿失。”
徐青玉紧紧握着伞柄,大氅上残留的体温裹着她,暖意从肩头蔓延到心口。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漾开来,眼底却一片冰凉,“多谢你。”
留下三个字,她撑着伞,一步步往前走。
廖春成站在原地,看着漫天飞雪落在那把翠竹伞上,天地间一片素白,衬得那道背影既孤单又刚决。
他想追上去,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望着那抹身影渐渐变小,直至融入街角的薄雾里。
徐青玉一边走,一边快速复盘这场官司——
她到底输在哪儿?
输在轻敌。
输在低估权势的重量。
她曾错误地以为,当上尺素楼掌事,就不会再做别人手里的棋子。可今日的判决狠狠打了她的脸: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她的下场,或许和吴氏没什么区别。
想起何大人谈笑间便让吴氏“灰飞烟灭”的手段,徐青玉心底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比从前在周府时强了些,却还不够强——
她在青州,根本没站稳脚跟。
自从离开周府,一路顺风顺水的日子,竟让她忘了初心。
她的初心,从来都是往上爬,做人上人,握更多的权势。
她徐青玉绝对不能成为别人手里的弃子!
她在心里默念,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徐青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听着雪花落在伞面的“沙沙”声,看着远处阴沉沉的天穹,心里久违地升起一丝迷茫。
直到手脚冻得发僵,一辆马车忽然慢悠悠地停在她跟前——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辆马车从府衙门口就跟着自己,只是刚才想事情太入迷竟没察觉。
车帘撩开,露出傅闻山那张清俊得晃眼的脸——
他上下打量了徐青玉一番,脸上无波无喜,只缓缓吐出两个字。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