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踏出府衙大门,徐青玉迅速给曲善递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嘱咐:“去,把孙绣娘的夫婿抬到医馆治病。”
曲善刚才在堂外全程旁听,虽没完全看清局势,却从徐青玉和周贤紧绷的脸色里辨出——
这场官司,他们落了下风。
他心惊胆战地追问:“可咱们这时候关照吴氏的孩子,会不会惹何大人不快?”
“无论怎么说,他是孙绣娘的夫婿。”徐青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孙绣娘在尺素楼一日,我就得顾她一日。”
曲善点头应下,立刻吆喝两个兄弟去处理。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徐青玉和周贤一前一后走在府衙外的石板路上,气氛沉默得压抑。
“你刚才,是准备为吴氏求情吧?”周贤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徐青玉没说话,算是默认。
周贤便继续解释:“今日这案子,想必你也看明白了。何大人判案时虽对咱们客气,却从头到尾没问过咱们一句话——这分明是杀鸡儆猴。你若当时冒头,尺素楼难免被波及。”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我又何尝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形势比人强,刚才那样的情景求情也没用。吴氏这只‘猴’,何大人是必须要杀的。”
“我知道。”徐青玉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
周贤重重叹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虽聪慧,却还是年轻气盛,将来要学的还有很多。”
徐青玉脸上浮起一抹难看的笑,“二叔,我都知道的。”
两人在府衙门前分道扬镳,刚走没几步,躲在一旁的秋意和小刀便凑了上来。
小刀面露懊恼,攥着拳头道:“老徐,我看清楚了!刚才领头闹事的根本是罗记自己人!肯定是姓罗那老东西故意把事情闹到何大人面前,让何大人给他撑腰——这老东西实在歹毒!”
想起吴氏母子挨的三十大板,还有吴氏五年的牢期,他又有些后怕,“要是我手脚再快些,把那领头的抓来做人证,吴氏的下场或许就不会这么惨。”
徐青玉笑着摇头,眼睛深处却像寒潭般清冷:“何大人判的这案子,不关乎是非黑白,只在乎谁的权势更旺。”
小刀和秋意面面相觑,今日这案子判得稀奇古怪,他们本就云里雾里,此刻更是摸不着头脑。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逛一逛。”
小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秋意一把拽住。
等徐青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小刀才不解地问:“刚才为何拦着我?上次破坏马车的人还没抓到,咱们不是说好不能让她落单吗?”
秋意抿唇一笑,眼底藏着狡黠:“咱们悄悄跟着她,不就好了?”
徐青玉并没走远。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冬日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往衣领里钻,正觉得浑身发冷时,头顶忽然多了一片阴影——
一把画着翠竹的油纸伞,稳稳地撑在了她上方。
是廖春成。
“不必泄气,吴氏罪有应得。眼下正是赶制陛下贺礼的关键期,何大人自然谁都不想得罪。”
徐青玉仰头看他,冻得有些苍白的小脸绽开一抹笑,竟让冬日的街景都亮了几分。
“人人都要顾全大局。”
“可当有人劝你顾全大局,只说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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