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救命恩人?”安平公主不再多问,只挥手道,“你去看看执安吧,顺带把本宫备好的药材送去。”
不多时,漫漫风雪之中,傅闻山驱车来到沈家。
他先是见了沈老夫人,恭敬地向老夫人辞行,而后才去探望沈维桢。
沈维桢的房间里连木窗棂都似浸着药味,冷冬一到,他便像要被这寒气拖走半条命。
他生得极俊,眉眼间带着几分清隽柔和,此刻面色苍白如玉,半靠在铺着素色软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绘有图文面料的书籍,指尖还夹着一支笔,似在琢磨什么。
傅闻山微微皱眉——
这本书,他似乎在徐青玉那里见过。
再仔细一看,书页边缘果然有徐青玉的字迹,那字写得软趴趴的,半点风骨也没有,却带着几分独特的潦草,极好辨认。
不过想到两人近来都在为寿礼忙活,他倒也没觉得异常。
听说傅闻山要走,沈维桢难免有些惊愕,一时没稳住呼吸,呛了口冷风,顿时连连咳嗽起来。
丫鬟赶紧捧来热茶,他小口慢饮了半盏,才缓过劲来,声音带着病气:“你眼睛还没好,为何这般着急回京都?”
“李大夫会和我同去。”
沈维桢何等聪慧,结合眼下的时间点,瞬间就猜出了几分,问:“是和那位李管家有关?”
傅闻山也没瞒他,语气平静:“我父亲与那外室情深意长,老来得子,傅家得以添丁进口。他还专门在修了一处别院给她。他们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共享天伦,我也得去凑凑热闹……”
说这话时,他像在讨论外面的风雪,而非自己家里突然冒出来的庶弟。
沈维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追问:“所以你前几次被人追杀,都是你这位庶母所为?”
傅闻山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目前…只有动机,但没有证据。”
沈维桢病着却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没想到你这赫赫有名的傅将军,竟会被妇人手段威逼至此。”
傅闻山沉默许久,忽而开口:“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这样的人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阴谋诡计里。”
沈维桢闻言,眼神亮了亮,又问:“若是当真查到是你那位庶母出手,你要如何做?难不成也像在战场上杀敌一样一刀将她结果?”
傅闻山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很小就跟着父亲在军营里长大,家里没其他兄弟姊妹,从前父亲的姨娘们虽也跟母亲闹过,但母亲人淡如菊,从不管后院琐事,只要那些人不太出格,便从不为难。
姨母家的表姐妹兄弟倒多,都是将门长大的孩子,性子大大咧咧的,只会带着他舞枪弄棒讨论兵法。
算起来,他还真没跟后院里的妇人打过交道。
当然,徐青玉也算一个,但她那狗脾气实在不能算作“正常女人”。
“若不是身体不济,我还真想跟你去京都看看热闹。”沈维桢脸上似笑非笑,眼底却藏着几分羡慕,“都说柔能克刚,我看你这位庶母上能讨得你父亲欢心,下能派人杀你绝后患,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傅闻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我还没死呢,她就已经盘算着让她儿子继承国公府了,胆子大,胃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