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这信是准备送予皇子还是陛下?”傅闻山问道。
安平公主语气无奈:“本想亲手交给二兄,可他已提前出发,只能交给父皇,再由父皇快马加鞭送往前线——或许还来得及。”
傅闻山没想到公主竟会毫无保留,这封信几乎把大周朝从朝堂到后院摸得底朝天。
“若按公主殿下信中法子行事,前线战事至少多三成胜算。”
安平公主双目灼灼地看向他,将信纸翻到后半页:“剩下半张还需对前线战况极熟悉之人完善。”
傅闻山摸清她的意图,似笑非笑:“公主,我离开前线已一年半,战场瞬息万变,我往日的计策早已是昨日黄花,贸然用之反而贻误战机。”
安平公主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定定盯着他:“傅闻山,在本宫面前你就不必演了。本宫不是父皇,也不是二兄——本宫知道你眼睛早就好了。”
傅闻山眉心微跳,只觉此刻的安平公主,早已不是初见时那副柔弱模样,她的眼睛深处有真正手握权柄上位者才有的锋芒。
安平公主扶着椅柄坐下,冷笑一声:“本宫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时就被父皇当作筹码送去和亲,我一路跋山涉水,险些死在路上。我只为平息周朝怒火,换我朝百姓喘息之机。在大周朝人人都能践踏侮辱本宫,我就像北境那些被掳走的牛羊牲畜任人宰割。”
忆起往昔,她脸上竟无半分悲喜,烛火幽幽映在瞳孔深处,更显刚强冷绝:“本宫见惯了后宫人心诡谲,自然练就了一双察人识物的眼睛。”
她指尖轻轻敲击椅面,水袖险些垂到地面,连耳坠上的珍珠映着光都是冷的,“我知道你眼睛好了,但我不明白前线战事吃紧,你这昔日大将为何还龟缩在青州城里?”
安平公主曾猜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傅闻山要摆足姿态,逼父皇请他出山;或许是他身上暗伤未愈,不能再上战场;甚至或许是他爱上徐青玉,贪恋儿女情长,不肯回京都。
可这些猜测,都被她一一否决——
傅闻山的性子,绝不像会耽于私情的人。
“有才之人大多傲慢,本宫容得下你恃才傲物。”安平公主语气沉了下来,“但国难当头,你心中纵有怨怼也该将我朝边境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
傅闻山神思微动,幽冷烛火下,他缓缓开口:“公主殿下,可曾听说过‘功高震主’这四个大字?有些事……并非不愿为之,而是不可为之……”
安平公主面色骤变。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她却忽然觉出一阵寒意——
她猛然想起自己当年满怀欣喜归国时,父皇那冷淡又厌恶的眼神。
她是个随时提醒君主无能的“耻辱”,若非血脉相连,她早被父皇找个由头处置。
可她心中冷笑:父皇不需要她,陈朝百姓却需要。
她的价值会刻在史书里,或许未来史官会评父皇一句“昏庸”,却绝不会吝惜对她这个和亲公主的赞美。
让傅闻山意外的是,安平公主并未在“功高震主”上多纠结,只问:“所以你这次回京都当真只是为了私事?”
傅闻山点头。“我离家半年,父亲身体不好,傅家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自当回去尽孝。”
“既如此,本宫便不逼你了。”安平公主将信纸收好,语气松了些,“你若觉得水深本宫便先为你趟一次。横竖出了差错,父皇总不至于要了本宫的命。”
她又神色一凛,脸上嘲弄之意颇深,“若连本宫也趟不过这浑水,你也不必下水,明哲保身未必不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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