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夫人眉头一皱:“大郎,你父亲他……”
“这么多年,孙儿早就习惯了,祖母。”裴延舟咬重了话音,同时也打断元老夫人试图宽慰的话,“孙儿嘴上说该先来回禀您,其实您明白,在这个家里,这样的事,孙儿也只需要回禀您一个人而已。
父亲母亲是不在意的,就算孙儿去回禀,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元老夫人喉咙发紧:“你三婶呢?”
“三婶那儿……其实孙儿去提过。”
元老夫人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梁善如前天一早搬出去……我听下头的丫头说,那天是卫国公夫人带着柳宓弗一大早登门拜访,然后走的时候就带上了梁善如,你三婶又在家里收拾了好半天,把梁善如的东西收拾出来给柳家送了过去。
也就是说,卫国公把她接走,是因为你?而你三婶那天就知道了,是吧?”
说到后面,虽然是在问,可语气已然十分笃定。
元老夫人的口气之中,甚至能听出三分恼意。
裴延舟抿唇,须臾说是:“卫国公那儿不是孙儿贸然去说的,是……赵家的事情闹起来之后,那天傍晚孙儿到卫国公府去接善如表妹,被卫国公给猜出来的。”
元老夫人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
他是什么人?他有多大的本事?
她越想越觉得可气,冷笑着一拍小案:“你要是不想,凭他是谁,能猜出你的心思?大郎,你今天来回话,还打量着要蒙我?”
裴延舟摇头说没有:“孙儿没打算瞒着谁,这事儿早晚要回禀长辈们知道,但孙儿本来没想这么早叫家里知道。
实在是卫国公太在意善如表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他就警惕得很,这才猜到的。”
元老夫人不忍不住丢了个白眼过去:“你是明知道卫国公把他这个外甥女看的比天还要高,故意为之!”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有裴延舟自己清楚。
横竖事情已经这样了,元老夫人也懒得跟他掰扯这个。
她手上的小盏早就放回了一旁的小案上,然后正声道:“大郎,我要说她不成呢?”
她问了这么一句,见裴延舟嘴角隐动,一抬手,示意他不必急着说话,自顾自的又说:“她好与不好,我都这把年纪了,对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品头论足,实在是不合适。
但是大郎,你是信国公府的世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
再说不提家里,难道官家和贵妃会点这个头?”
元老夫人深吸口气,倒不是挑剔梁善如什么,就那么心平气和的同他说事实:“梁将军父子战死沙场,官家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追赠身后尊荣。
你身在朝堂,总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祖母,可官家到底也没……”
“是,官家没有追责,没有褫夺梁将军的官位,所以呢?”元老夫人没好气的打断他,“是与不是从来是官家一念之间,而这样的事,你准备去冒这个险吗?
你敢闹到官家面前,求他为你赐婚吗?
官家问起来是谁家小娘子,你只管说是梁将军遗孤,然后看官家是雷霆之怒,还是笑着替给你赐这个婚吗?
大郎,你如今是糊涂了!”